谢林手里的枪也只剩个空壳,他把枪丢开,挺身站了起来。
为避免在自己起身之际就被人射个对穿,谢林特地把双手举在耳侧。这是个十分滑稽的姿势,谢林坦坦然做来却绅士得很。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与血腥味,谢林与徐书易在重重枪口下对视,突然,谢林淡淡地笑了出来。
“我可不可以用一个秘密换我自己的命?”
徐书易不吃这一套:“你想拖延时间吗?”
“我知道徐氏这两年不太平,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不服你,每天都想揪你的错处把你赶下总裁的位置。”谢林自顾自说了下去,“这里面自然有几位与谢氏有所联系,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是谁,但我要求你提供一辆车,让我们走。”
“你先说说看。”徐书易没说同不同意,很显然,他保留自己听完秘密后仍旧弄死谢林的权利。
谢林却无从选择。
“段连春。”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却平地炸起一个惊雷。
无他,只因段连春是徐书易上位的最大助力,作用约等于五年前那一夜的方显。只不过谢林上位后架空了方显,徐书易却对段连春颇为倚重,恨不得事事都参谋他的意见。
徐书易冷笑着抬起了手,所有枪一起上膛:“谢先生挑拨离间的能力太差了!”
“徐先生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谢林道,“生死攸关,我大可说个更可信的名字让你信服,何必说个最不可能的人出来骗你?更何况,徐先生从不觉得奇怪吗?为何那天在岛上我会事先知道你有所埋伏?为何你准备充分,可在巴西航线这件事上仍旧输给我?再往前一些,徐氏的投资失败,还有你母亲的死……”
“住口!”徐书易气急败坏地吼道,“他忠心耿耿,不可能被你收买!”
“全城都知道方显对谢氏忠心耿耿,结果呢?”谢林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讽刺的语气道,“忠心耿耿也是可以被标价的。”
徐书易的喉结狠狠抽动了一下。
半晌,他沉声道:“你许给他什么好处?”
“我答应他。”谢林微微一笑,猛地矮身,几乎就在刹那,一枚铜制子弹远距离射向徐书易眉心!
徐书易瞬间变色,仓促间来不及躲闪,一把拉过身边的助理,叫他替自己挡了这一枪。助理连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毙命,这条命昭示着谢林的人赶到了。
谢家保镖队伍全城闻名,双方激烈交火,同时,有人抬受伤的保镖与陈阳下去接受治疗,有人护着容鹤与谢林退出战局。此时的徐书易根本不是谢氏对手,他只稍微迟疑了一下,便狼狈地在保镖的保护下钻进车里,选择逃之夭夭。
容鹤根本不关心徐书易如何,在自己人赶到之后,他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八卦上:“所以你真的收买了段连春?”
“没有。”谢林单手护住他往旁边的车上走,“没人能收买段连春。”
“那你为什么说?”
“你信吗,以后段连春不会再是徐书易的心腹。”谢林低头笑道。
容鹤恍然大悟,皱着眉不知该夸他干得漂亮还是损他缺德。一错神间突然注意到徐书易车窗降下,探出个黑洞洞的枪口,他想都没想,身子横在谢林身前。
子弹飞速刺进皮肉,钻入心脏,四周骤然变得一片寂静,静得谢林几乎能听到子弹在容鹤心脏撕绞的声音。
“小……小三叔!”
容鹤在谢林怀中软软地倒了下去。
谢林抱着容鹤跪了下来,他轻轻抚摸容鹤的脊背,触手是一团湿热的血!
“追!”谢林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了,他指着徐书易逃窜的方向,用浑身的力气下命令道,“追上去!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数辆汽车轰鸣着向远方追去。
容鹤中弹,不仅谢林慌了,其他人也大惊失色。有人奔跑着去叫救护车,还有人蹲下来,想搭把手,把容鹤抱到车上,直接送到医院。容鹤像是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一个劲躲,皱着眉抓紧了谢林的衣襟,不许人碰。
“谢林……”他的嘴唇在一瞬间苍白下来,“我会死吗?”
他是真的不确定,所以很认真地问谢林。方才一瞬间他完全遵照本能选择了替谢林挡枪,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这叫谢林心如刀绞。
“不会,小三叔,”谢林哄他,“小伤而已,我抱你去医院,你不要胡思乱想。”
“不,不去!”容鹤激烈地挣扎,一丝血顺着他嘴角流了出来,“我很疼,而且很冷……”
“今天本来就很冷,下午出门的时候你不是就知道了吗?”谢林拼命宽慰他,他不许容鹤有一点悲观的念头,仿佛这会加速生命的流逝。
可是没用的,子弹打进了心脏,血流得越来越多,谢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容鹤也知道。
他难受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眼角唇边多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对不起啊,不能陪你到八十岁了。”他抬起手,想摸一摸谢林的脸,可手抬到一半就没了力气,“答应我,你自己到八十岁,好吗?”
谢林一把抓住他的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他从没这么怕过,更没这么惊慌过,他抓着容鹤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力度之大,叫容鹤骨节泛白。
“不……没有你,我一个人到八十岁有什么意思?!”
“那就忘了我。”容鹤虚弱地微笑,“忘了我,好像我没有存在过一样,你快快乐乐地……到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