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伊森说,冷哼一声,「魔鬼都这毛病。」
也许我也是个魔鬼,艾伦想,带着些事不关已的玩味,又不是想魔鬼脸上会有记号,当还未完全变化,dna都测不出问题。
共通的,仅仅是它们苏醒之时,共同所带的残暴秉性。
——倒也不是说它们就特别以杀人为乐,照协会的说法,打从进入人类时代,缘故的众神和妖魔就进入了沉睡,它们中有一些偶尔会醒来。这些旧神大都冷酷嗜血,把人类当成食物或奴隶,它们过去是食物链的顶层,现在认为自己仍然是。
它们只是像婴儿挥动拳头一样表达自己的到来罢了。
而自己和魔鬼不是挺贴合吗?擅长看到人性的黑暗,把微小的变大,把口角变成屠杀。
就他力量刚刚苏醒时的行为嘛,可是绝对没法脱开这样的干系。
伊森一个急刹车,把艾伦从回忆中拽出来,他没系安全带,差点就撞到挡风玻璃。他正想大叫「你他妈干什么」,前面的场景让他闭上了嘴。
一个男人从街道橱窗里跌出来,带出一路的血和玻璃片,摔在他们车前。
他已经死了,之前肯定遭遇到了相当可怕的事,他没穿衣服,浑身被一道一道切开的,满身血污,皮肉翻出。这是有人精心所为的伤口。
他听到一旁酒吧里传来笑声,能看到几个年轻人的影子,有人手里还拿着酒。
他伸手去抓伊森的胳膊,然后猛地收回,被狠狠电了一下,半边身体都麻了。
「你干什么!」伊森朝他大叫,视线从酒吧里收了回来,「你差点死了!」
「你他妈能不能别跟个电鳗似的,控制一下情绪?」艾伦也大吼,「你几岁了啊,现在,我们去解决罪魁祸首,晚一分钟都会有更多人死。开车!」
伊森冷冷看了他一眼,绝对是那种能叫人做恶梦的眼神。
他发动车子,说道:「而你要知道,派崔克,我比鳗鱼的电量大很多、很多。」
这话应该蛮搞笑的,但他的表情让这话一点也不搞笑,有点渗人。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艾伦想,他想说,他真有可能会杀了我。如果我再随便碰他。
他阴沉脸看着前方,真给我找了个好搭档,我什么都不干也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干脆直接下个死刑决定好了。
「那么,」伊森说道,「那杂种在什么地方?」
他盯着前方,眼瞳深得看不到底,只是坐在他旁边,艾伦便能感觉到其中的暴躁和冰冷,让他感到寒毛微微竖立。
他自己身体里类似的一部分被呼唤了起来,也许只有这一点,我们是相似的,他想,那是同样森冷磅礴的杀意。
「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说,声音也透着杀意, 「但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伊森默不作声地往黑暗里走了两步,弯腰拾起什么,艾伦看到是那个叫迈克员警留下来的抢。他死前大约想去射什么,可没有做到。
旁边的肖恩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
伊轰走来,检查了一下弹匣,动作熟练,艾伦印象中他枪法不错,不过一直只是在射击场打打玩,大概从没想到有一天会真枪实弹的用上。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说。
肖恩点点头,比尔死了,现在是他领头的。他年岁不算轻,头发已有些斑白,不过看上去在警局没怎么混出头。
他说道,「我们顺着墙走,免得迷路。」
艾伦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宴会大厅迷路,可只是转眼之间,熟悉的文明成果,就变成了一片陌生而危险的地域。
他们心惊胆颤地沿着墙壁前行,在路过二战的区域时,伊森弄碎了一个枪械展台,拿出把左轮——还配了些子弹,不过肯定没人想到它真的可能被使用——递给艾伦。
抢属于二战时某个知名人物,艾伦拿在手里有点罪恶感,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几个员警警惕地看着,依然没说什么。倒也不能说他破坏公物,考虑到半个博物馆本来就是他的。
伊森突然停下来,说道,「不对啊。」
「走错了?」肖恩说。
「大门就在这里。」伊森说,转头看他,他站在一片光滑的墙壁前,指着另一个方向,「从希腊展区往前十步,你看,进门时签名的柜子还在那。」
周围一片死寂,手电筒的光芒扫来扫去,眼前都是片平整冰冷的墙,什么也没有。
所有人都在试图把这个恐怖有荒诞的情况理清楚,但是没有办法,它就是完全不合逻辑,也相当没有关系。
法医——艾伦知道了他叫亚当——伸手摸了摸那面墙,说道,「也许我们是嗑了药,所以产生了幻觉。」
「这不是幻觉。」肖恩阴着脸说。
「在幻觉里你是不会知道这是幻觉的,你又几次在梦里发现,你是在做梦呢?」对方说,看着左右的黑暗,「不过我嗑药后的幻觉一般会比较友好一点,我会看到很多的——」
他闭上嘴,黑暗极深处,传来隐隐的声响,仿佛细微的哼唱。
那乍听上去像个人,但细听却完全不是,声音混含古怪,带着未进化完成原始的声线,仿佛是一支含糊准备进食的曲子,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理所当然,来自现代人无法想象的黑暗的远古。
旁边有谁朝着黑暗就是一枪,歌声戛然而止,剩下片恶意的死寂。
肖恩道:「维安!」
「那里有东西,」维安叫道,「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