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想和这小少爷有多远离多远,他反而硬生生地凑上来寻他开心?
努力抑制住把面前的白纸黑字撕得稀巴烂的冲动,扯起嘴角要笑不笑道:"冯少爷,你还没玩够经纪人和小明星游戏?可惜我玩够了,这合约我不会签,公司分给我任何一个经纪人我都没意见,除了你,我不要你。"
冯以辰连眼神都没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事人似的说:"你没权利选择你的经纪人,要么签名,要么解约,我给你十分钟考虑,大家时间都很宝贵。"
他顿了顿,挑起嘴角接着说:"还有,不要像女人一样抓着过去那点事不放,三年了,我都忘了。"
钟岩一瞬间像被剥光了游街示众那样怒不可支,他心想,你当然可以忘了,三年前的一切对你冯以辰而言只是一场游戏罢了,自始自终被玩弄的对象就只有他钟岩。
而今,冯以辰用嘲笑的姿态讽刺他抱着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放,态度倨傲,高高在上,被耍的团团转的自己竟是没有权利表现出一点应有的愤怒?
他想站起身来,满身骨气地拒绝他,骂他一顿,然后把他赶出去,又想把他那说出气人话的小嘴堵住,让他知道自己错了,用清润的声音向他道歉,充满诚意地乞求他的原谅,他或许可以找到一个不算难看的台阶给他下,即使做不成情人,自己也不用剑拔弩张地憎恨他的不通情理。
气氛胶着,空气紧张,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师弟探出一个脑袋,小心地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几乎是怯懦地说:"我不是故意要出来,你的手机响了……"
几种感觉交缠在一起,五味杂陈,把神经整得火烧火燎,他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小师弟,认真考虑先把这蠢货干掉还是把自己干掉。他这个白痴怎么忘了就算反锁了十八层的门,从里面还是能打开的呢!
一直淡然的冯以辰略微吃惊地看着从屋里多出来的人,他套着明显大上一号的属于钟岩的衬衫,拿着钟岩的手机,一脸无辜的样子,脸色又青又白,霍然起身,连桌上的文件都忘了,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手机残喘了几声,终于安静下来,钟岩又气又郁闷,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老难受,不知道该骂自己蠢,还是该骂小师弟猪脑袋,连个人都藏不住,活在这世上干嘛?
小师弟也知道自己闯了祸,那人是昨日众星捧月的冯家小少爷,圈子里的有谁会不认得?他不是傻的,就算不知道原因,得罪没得罪人总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能睁大着小鹿一般的眼睛懦懦……对不起……"
那泫然欲泣的没出息样,无比让人烦躁。
钟岩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说到底冯以辰也只是惯性作祟,就像丢弃的玩具竟然没有如他所料,沉在垃圾桶的最底层无人问津,还能看到他花天酒地,本能的不舒服罢了。就像他说的,又不是娘们,老抱着以前事情不放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以他们家在娱乐圈如日中天的势力,要把他和小师弟都雪藏起来,永世不得翻身那也是翻翻手掌的事,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刚才脑子别住了,革命烈士一般宁死不屈又有什么意义,做给人看都没人欣赏。
叹了口气让小师弟赶紧走,钟岩低头看了眼冯以辰留下的合约和签字笔,烦躁得要命。
以为已经淡忘的情景只要稍经撩拨就如洪水猛兽泛滥,一个激浪就足以冲垮看似坚如磐石,实则只是用沙粒堆砌而成的防备,简直是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钟岩觉得自己被打中了胸口,闷的慌,死狗一样趴在冯以辰坐过的沙发上,又颓又傻,哪里还有半点fēng_liú的样子。
冯以辰以前可不是这么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那时他年纪小,像所有初出茅庐的新人一样,虽然冷淡,却十分的懂礼貌,再加上总是一本正经样子,很引人想要给他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尴尬,看他一脸无措,又羞又气,还碍于教养无法发泄,实在是每日最值得期待的事。
钟岩记得第一次,冯以辰是跟着他原来的经纪人罗川来的,说这是来公司实习的新人,交给他带,还说年轻人才二十出头,脸皮薄,让他别太欺负人了。
钟岩摸摸鼻子坏笑了一下,彼时他也才过了二十四岁生日,玩性大发着呢,摇头摆手说自己不是这种人。罗川白了他一眼说,"你当然不是这种人,你根本不是人。"
从本质上来说,罗川的表述也没有多大的错。
娱乐圈的男男女女都没什么贞操可言,更何况他是从拍那种片子出道的,戏里戏外,早已经不知道所谓的道德操守为何物。矜持那是情趣,当真凛然不可侵犯,那一定是在装白莲花了。
冯以辰那么漂亮又家教良好的小男孩,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进娱乐圈?这种不清不楚,好孩子都会变坏的大染缸,即使是在外围当经纪人,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看多了,谁又有定力出淤泥而不染?
钟岩打量他,眼神露骨,冯以辰抬起清亮的眸子瞪了他一眼,跟受了侵犯的小兽似的,瞪得他心间一颤,差点软了骨头,不禁为他的未来担心,如此惹人怜爱,踏足这圈子,不是找糟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