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副形景持续的时日久了,纵这宅中一众囝们并没有那个第一个发现这事的小囝那样地机灵,也是心里都能渐渐明白过来的。
范禹这趟来,也就是看看生意如何。见一切如常也就满意了,想着等一会儿要么去市集上转转,买几只陶盆回去也好用来种姜,但他记得这么久以来在那个市集上逛也不见有卖陶盆的,兴许城东的市集上没的卖陶盆,不过先过去问问也好。
范禹见这里档上生意也就是在照常进行着,就要转身回去了,他先跟那几个帮工的说了一声他要回去了,之后就调了头,又往北走去。
哪知这时被人由后头喊住了,听声音好像是祟侯免。
他一转过头来,一看,还真是祟侯免。他还挺高兴,毕竟又因一段时间的事务繁忙而没去找过这人了,这回在街上遇上了,自然要高兴地说上两句话。
哪知他朝这人走近了两步,就见这人神色并不善。他还正欲问清楚这人怎么了,就被这人扭着手臂朝街南拖过去。
由范禹的这个呱呱摊档到祟侯免的大康酒楼并要不了多少路程,可能十分钟不到也就走到了。
可祟侯免并没有将范禹扭去自己家的酒楼,而是直接登堂入室,扭着他一道进了开在对门的夏侯乙的那间侯乙酒楼。
扭进去了后,只与他二人在别人家的柜台前头停住。伫立许久,不动,不言语。范禹大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心中只是在慨叹这人的情商到底是有多低,要是他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一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并没有白纸黑字的口头协定,当初也只是那样说说而已,关系在、人情在最重要,若为了这么一桩卖糖的小事扯破了两家的脸皮,反倒相当不值当,日后如何好相见呢?
这人却还一副要拿着这些凉棒当一项事实证据一样地仿佛要跟他对薄公堂一般,令得范禹不禁怀疑这人真有二十六了吗,还有他那盘生意是怎么做出来的。
范禹又想到兴许祟侯免本来不会这样气的,或许也只是因为自己将这凉棒的生意给了他死对头表弟他才会这样地动怒。
于是范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将这事大事化小了。竟也只是伫立着,只等着眼前这人先开口。
祟侯免还真先开了口,第一句就是:“这是什么!枉我那样信任你,这玩艺摆在这里卖了这样长时间了我也没想着查一查。哪里晓得都卖了这么久了,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你说,你图他什么好的?”
范禹答:“没图什么,赚钱呗。我真不是有意的,本来没想着要做这买卖的,谁知在这里被他开了一个头卖开了,就索性卖下去了。”回答得冷冷的,似乎不愿意与他深谈这些其实可以一笔带过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祟侯免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夏侯乙竟也由二楼下来了,可能是有人通报了他对过那个死对头竟跨足进了他们家酒楼了,于是他就下来了。
范禹是没想到夏侯乙竟然今天在他酒楼里。
只是望着他,夏侯乙一路由二楼下来时,与范禹四目交接,大致也明白他表哥今日是为何故而来。
他由楼梯口穿堂一路走到柜台前,问他表哥:“无事你上我们这儿来做什么?”祟侯免答:“什么叫无事?”夏侯乙则说:“我知道,不就是一个糖棒的生意吗?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祟侯免则答:“防微杜渐似乎很重要。”夏侯乙一边的眉毛被他自己不自觉地上挑了挑,似乎是表达着对他这说法的不认同,问:“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他好的事情,他一辈子就卖给你了?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也不是他东家吧。”
祟侯免的话被哽在了喉咙里,自知反驳不出,本想说“难不成你做了什么对他好的事,还是你俩在一起成日都做些什么好事”这一类胡扯的话的,可又因他毕竟是大家公子,束缚于一些仪规,今天扭着这个范禹上这头来在众人眼皮底下将事情吵嚷出来已是有伤脸面的一件事了,他在这一刻也断不可能再说一些混话、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难听了。故而也只得任话哽在喉咙里。
范禹见祟侯免似乎此刻面子上也过不去,就出声宽慰:“你也别恼了,这事是我错,但真是匆猝之下发生的事,不是我有心的。不如你看看你那头卖不卖得了那个暖体糖,我将暖体糖做去给你,不也是一年四季有得卖的吗?”
祟侯免一听,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夏侯乙说道:“你还有暖体糖?我上回问你,你不是说只有凉棒这一样的吗?怎么又出来一个这个糖,听上去像是他一早就知道了的。”范禹刚要对他解释,祟侯免也不知是不是因听了夏侯乙的话在恼着,就对范禹说:“你现在是可怜我吗?补救送我些暖体糖卖一卖?”
范禹刚想着:给脸不要脸。随即就因心中的这一情绪,想要脱口说出“不要就罢了”这样的话。可又一想,这么一来,自己就落得情智与今天的祟侯免差不了多少的地步了,又一想,这人正在气头上,若还是跟他硬对着来,伤了和气,日后怕是真就不好相见了。
于是他就紧忙地放下了心中的那一情绪,想要说两句顾全祟侯免的面子的好听话,至少让大家在这个柜台前先把恩怨暂放下再说,别弄得这里像是三个人一出戏似的——他们演着,堂里食客正好看看好戏似的。这样太难看。
可他还没说上话,夏侯乙就说道:“你不要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