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推开,老王爷慢吞吞地进屋,关门,猛地一抬头,吓了一大跳,指着书案前姿态肆意坐着翻阅桌上书信的那个年轻人,眸光微敛,似要严阵以待。黎清殊嘴角噙着寒冷的笑意,将手中的书信随意丢到一边,毫不客气道:“王爷别站着,坐啊。”
老王爷拧眉看着那封火漆加封的书信,沉住气走了过去,黎清殊好以整暇地靠在桌上,双手敲击着桌面,笑吟吟道:“许多不见,王爷依旧如此精神,听闻您不日便是六十大寿了,小侄特来祝贺。”
老王爷冷哼一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老王爷站着,而他却是坐着的。
闻言黎清殊的笑颜瞬间收敛,眸光闪着寒意,指尖慢慢攥紧,冷冷说道:“当年是王爷出卖小侄,怎么好意思还让小侄对你有多客气?王爷这些年过的还好吧,怕不怕我爹,我大哥午夜梦回,来找你叙叙旧?还有我那可怜的侄子,他才几岁,您居然也下得了手?”
“黎清殊!”
老王爷怒喝一声,手指发抖,“你就不怕,本王将你抓起来献给云王,我想他现在一定还在找你吧?”
黎清殊撇嘴一笑,无所谓道:“那您去吧,只不过,在您去找云王之前,我会让你唯一的外孙给我那死在你手上的小侄子偿命!”
“你敢!”
众所周知,靖安王爷最疼爱的就是他唯一的小外孙了,别说是让他受一点伤,哪怕是少了一根头发都舍不得。
黎清殊冷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王爷做得出,我也能说到做到。方才看了桌上的书信,老王爷您果然还是那么宠爱小公子呢。”
老王爷沉吟半晌,一双凌厉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黎清殊,对方不以为然的回以一笑,最终老王爷败下阵来,咬牙切齿道:“本王不抓你,也不动赵淮景,你大可放心。”
“你果然起了要动赵大人的心思,你们昨夜谈论了什么?不知可否说给小侄听听?”黎清殊笑吟吟地说,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老王爷没好气回道:“本王只是想让他帮忙教导阿凌,并无其他意思。你自进了府门,本王就知道是你,可也没有揭穿,一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二是……”
老王爷说着,声音有些低落,咬牙道:“本王确实对不起你,可当年那事本王也是逼不得已,况且你二哥才是真正的凶手,是他逼迫本王,但他也有苦衷。黎清殊,舍你一人保你全族,我们是做得不够厚道,可是也……”
“你说什么舍我一人保我全族?”
黎清殊听到这句话心里犹如激起千层波涛骇浪,他激动得站了起来,心里甚至跃上来些奇怪的想法,一字一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王爷,请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老王爷脸色瞬间铁青,似乎没有料到黎清殊并不知道此事,他紧抿着唇,沉声道:“黎清殊,本王给足了你父亲面子,若年还要纠缠不休,休怪本王对赵淮景也不客气。”
黎清殊闻言乐道:“您消息来得很快啊,看来王爷搬来杭州也不是只为了颐养天年,黎轻言竟然与您还有联系,真是让小侄大吃一惊。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小侄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了,王爷您保重身体,小侄先行告退了。”
黎清殊转身离开,手上却偷偷的将一封书信塞进袖中。
老王爷似乎被气得不轻,走出院子还能听到里面咳嗽的声音,黎清殊微微侧身停顿了下,回想起刚才老王爷的气话,他说黎轻言也是有苦衷的,他说他们是为了舍自己一人保黎家全族,弃车保帅,当真如此吗?
就在黎清殊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射|进了身旁的暗红廊柱中,入木三分,力道大得惊人。看着净是恶意,但就算黎清殊刚才没有停下来,这一箭,也不能刺穿他漂亮的头颅。
黎清殊捏紧拳头,向草地那边看去,一个身着杏绸盘领右衽窄袖轻裘的英气少年正举着弓箭,抬起下巴傲然地望着他,语气很是冷淡,“抱歉,本公子不小心射偏了。”
靶子竖在草地的另一面,这都能射偏,这小公子还真是不会撒谎,换言之,他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然而明显是前者居多。这少年并不是要伤人,分明是要引起他的注意。黎清殊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却突然顿住了,长得如此清秀无害,怎么下手这么狠?
对那张脸,黎清殊竟然感觉很亲切,也没有生气,反倒向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