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君用力点头,想了想,又问:“卢医生,您昨天给我的药……?”
卢老先生摆手:“那个药抑制多巴胺生成的,犯病的时候再给他吃。”
杨少君笑笑:“卢医生,我送您回去。有什么事我给您打电话,您可要抓紧来啊。您要路上堵车,我差警车去接您嘞!”
卢老先生背着手往车上走,摇头又笑又叹:“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16、第十六章
亲眼看着苏维从楼上跳下去对杨少君造成的巨大的打击。他甚至忘记了要报警或是叫人,傻傻地从苏维跳下去的那扇窗户看着躺在地上的苏维整整有一分钟,直到有人路过并尖声惊叫,他才发了疯似的冲下楼去。
之后的很多年里,杨少君常常会梦到那一幕,苏维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表情麻木的像个提线木偶。他伸出手,想扶起苏维,但是太遥远,太遥远,他够不到。
万幸的是,苏维跳下去的地方只有三楼,他很快就被赶来的救护车送到医院,除了腿骨裂之外身体上并没有更重的伤了——最重的伤却是在心里的。
苏黔接到电话后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当晚就订了张机票回国了。
苏维在病房里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哥哥因愤怒和伤心而通红的眼睛。苏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在他已经摔得脑震荡之后,这巴掌几乎把他再次打晕。然后苏颐把疯了似的苏黔拉出了病房,护士们立刻冲进来为苏维做新一轮的检查。
苏黔请了两个月的长假留在国内,苏维住院观察的那段时间里他坚持要在病房里为自己添一张床位,守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弟。但苏维的抑郁症很厉害,看到任何人都害怕紧张,而且从小到大苏黔都是给他压力的源头之一,以至于在苏黔陪床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情绪恶化的更加厉害了,最后苏黔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父母硬是带出了医院。
很快苏黔就发现,杨少君又回来了。
有一天,苏黔在杨少君去医院的路上把他拦了下来,像两年前一样的霸道和冷漠:“你离他远一点。”
苏黔还是那样的苏黔,杨少君却不是那样的杨少君了。他只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把手里刚买的花递给苏黔:“他喜欢蓝色妖姬,你替我把花放在他床头的花瓶里,谢谢。”
苏黔拿着蓝的诡异的花束愣了好一会儿,好气又好笑地把花丢回他怀里:“凭什么?带着你的花,和你的人,离我弟弟远一点!”
杨少君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苏大少爷,我知道你有很多办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再跟你对着干。”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甚至可以把我送出银河系,不让我跟你弟弟看同一个太阳,我没有任何意见。你的本事那么大,你把他保护的那么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现在躺在医院里?”
苏黔用力咬牙,拳头捏的咯咯响。
杨少君看了眼他握紧的拳头,笑了。弯腰把花放到地上,对他做了个挑衅的姿势:“来,大少爷,我陪你打一架。”
苏黔最后还是没有动手。他打心底里不屑于和杨少君那样的人动手。但他也没有让步,还是一样的蛮横和不讲道理,坚持不允许杨少君接近苏维。
有一天晚上,他去医院看望苏维,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夜幕下有个人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喝酒。走近了看,正是杨少君,他的脚边放着四个空罐子和一束已经枯萎了的蓝色妖姬。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成年人,是苏黔请来守在医院外的,目的就是不让像杨少君这样“乱七八糟”的人去看望苏维。
杨少君听见脚步声,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望着苏黔笑:“大少爷,这医院也是你家开的么?为什么我受了伤,却不能进去看病?”
苏黔仔细一看,只见他膝盖上一片血肉模糊,是摔伤。血顺着小腿骨留下来,雪白的袜缘也染红了。
苏黔只是沉默。他知道苏维这次的事情和杨少君半点关系也没有,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和苏维在一起的人是杨少君,而不是那个该死的懦弱的高锦,是不是苏维今天也不必那样麻木的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不希望亲爱的弟弟和不好的人接触,他只是两年不在国内,他的弟弟竟然用跳楼来给他制造惊喜!!
杨少君举起酒罐又喝了一口,被呛到,猛烈地咳起来,咳得惊天动地,涕泗横流。
苏黔看着他咳,心里不断的作斗争,可最终还是没法说服自己让杨少君进去看苏维。等杨少君咳过一阵,他走上去,说:“你起来,跟我走。”
杨少君喝多了,对着他呵呵傻笑,抹掉嘴角溢出的酒渍,拿起枯萎的花束跟着他走。苏黔带他上车,看了眼他手里的枯花,皱眉,又展开:“花给我吧。”杨少君递给他,他却不愿接,示意杨少君将花放在车上。
他把杨少君带到附近的另一家医院,亲自带着他进去包扎伤口。
进了诊室,医生处理伤口,杨少君却累极了,头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苏黔守在一边,眼看着医生将蘸满了酒精的棉花摁到伤口上,心有戚戚地看杨少君的反应,杨少君却闭着眼一动不动。
简单地处理完伤口,医生出去给他们拿药,于是诊室里只剩下杨少君和苏黔两个人。
苏黔有一刻想拍醒他,把他带回去看苏维,但很快就理智地打消了这个想法。有一刻他想自己应该走了,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