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手摩挲着桌上的那份秘密传递的奏折,翻开到了最后一页,恍然出现的两个字,触目惊心。
那是“太子”二字。
东宫太子府处于皇宫东南角,不论是这座宫中之宫的恢弘华丽,还是周围错落有致的奇花异草,都是皇恩浩荡,算是个极好的所在,虽然太子殿下平日里为人宽和仁厚,毕竟是一国储君的住所,宫中的宫女内侍都是谨遵礼仪,各做各事,分毫不乱,只是,今日这一向宽和仁厚的太子殿下,面色却是微微带了点阴鸷,让人不敢直视。
“殿下,那傅兰承果然是往浮洲的方向去了,我们是否需要阻止?”
东宫自有自己的属官内臣,现在说话的,便是太子府詹士于晨风,惯来是个手毒心黑的,却最是没有耐性。
“下臣当时便谏言殿下不需为了兄弟情分手软,殿下却是阻拦下臣出手,幸亏庆王殿下自己私自离开京城,陛下也已经震怒,若是他就此失宠也没有什么,偏偏陛下突然派了傅兰承前去接应,并且还带着一千禁军,分明是有人在陛下耳边提起,或者是陛下想念庆王了。”
于晨风很是焦躁:“殿下现在虽然是东宫太子,却远远不如庆王受宠,这若是陛下突然想要重立储君”
“于詹士,有些话还是言之过早,殿下是嫡长子,只要没有大错,陛下不会为了私心宠爱而拿一国储君的废立开玩笑,请于詹士不要危言耸听,怂恿太子殿下做出些不应当的行为。”
太子府长史岑思皱眉,一脸肃然地喷了于晨风一顿,他是个严谨端正的性子,虽然忠心太子,却是为了太子是正统,太子性格宽厚,将来会是明君,他讲求的,是堂堂正正之道,最是看不上于晨风的那些剑走偏锋的思想,尤其是对方一直怂恿太子对付自己的嫡亲兄弟。
“岑思,你自己出不了力,别阻碍了在下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自古以来,在储君位置上坐着的皇子,哪个不是需要战战兢兢,不是需要随时提防。”
于晨风越说越是激动:“纵观陛下五子,成王殿下是一个普通宫人所出,虽为二子,身份低下,一贯的做人安分守己,不招惹是非,对太子殿下也是恭敬有加,安王殿下倒是为楚贵妃所出,身份贵重些,却是因着性子偏激狂妄,向来为陛下所不齿,所以封号为安,而瑞王殿下,他生母早亡,早早地便自请离了京城,去了封地,表明了对皇位无心,只有庆王!唯有庆王!"
“唯有庆王,身份上,是和太子殿下同母所出的嫡子,父母爱宠上,他不止是嫡子,还是幼子,纵观众位皇子,谁人能及,性子也是和殿下一般的温和宽厚,殿下能够因着宽仁的名声得到大半朝臣赞赏,庆王难道便不可以吗,便连他的封号,也是以着我大庆国号为封号,更忧心的,是他明明不是太子,却与殿下一般,到现在还是在宫中居住,没有分封出去,这些,难道还不够殿下忧心的吗!”
“够了!”
太子秦治乾终于回转了身子,他面上那一丝淡淡的阴霾已经消散,面上重新挂上了宽厚的表情,眼中却带了些许严厉,对于晨风的话语:“庆王是本宫的嫡亲弟弟,他的性子最是温和无害,对本宫也自来敬重,此次庆王私自出京一事,不止父皇母后挂心,便是本宫,也是让人留意,现在终于有庆王的消息了,早些接回来,也是好事。”
“庆王,是本宫的嫡亲弟弟,他的为人,本宫相信,便是他主动与本宫为敌,本宫也不会做出弑杀亲人之举,本宫相信,只要本宫以诚待人,真心爱护幼弟,只要本宫不去做些多余的事情,不论是父皇还是庆王,总会明白本宫的心的。”
太子左右望了一眼,眼中有自信,也有警告,属臣们互相望了一眼,细细想着太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现如今,太子在东宫的位子上做的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劳,却也是无过,身为嫡长子,只要自己稳住,也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了,大多数人纷纷躬身称赞:“太子殿下英明。”
“本宫知道众位卿家也是忠心,庆王始终是本宫嫡亲弟弟,这次若是能够平安回来,本宫自是高兴,且庆王年岁也快到了,众位卿家若是真的有心,不妨多替本宫留意着是否有什么才华无双的贵女,能够配得上庆王。”
“先说好,一般的人,本宫的弟弟可是看不上,必要能够与名闻京城的大才子有共同的交流方可。”
太子话题转换的快,却也让一直被某些思路困住的人眼前一亮,是呀,若是担心庆王将来对太子造成什么威胁,不如为他找一个没有威胁的岳家,清贵,有才,这样的女子,一般出身都是书香门第,或者是那些没有什么实权的文臣铮臣之家才好。
不止是方才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于晨风,便是如岑思一般耿直的臣子们,对太子的主意,眼中都满是赞赏,这才是他们效忠的太子,不需要去做些什么阴谋杀招,只要出这样一个堂皇阳谋,便能够起到绝大的作用,毕竟,庆王秦落笙喜欢的人,也应该是能够与他琴瑟和鸣的书香贵女。
书房外,粉衣女子在听到太子最后一句话后,左右望望,向着外面走去。
第二十二章 忌惮
在书房中自己那些属臣们一一离开后,太子久久不曾动过,良久:“人走了吗?”
“是往皇后娘娘的坤宁宫而去,殿下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