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有秋葵一个丫鬟忙来忙去的帮着倒茶。
庄家上下人等都知今天有贵客临府,因此出言行事较平日都百倍谨慎,不敢轻易往客厅那边去,只怕稍有半点马虎差错,遭老爷的训斥。
整个大宅院里异常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客厅里传出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庄南山坐在太师椅上,听到贾文仁问起了云舒,忙笑回道:“不敢有瞒各位,小女昨夜不知怎么吃坏了肚子,折腾了一宿没睡,这会儿恐怕还在屋里睡大觉呢!呵呵……”
董庭松依然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喝茶,贾文仁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舒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吧?”
“嗯,正是,上半年才过的生日。说起来,人生真如白驹过隙呀,日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飞逝。一晃眼,小女就已经这么大了。”庄南山昂首抚须,言语之中颇含人生易逝的感慨。
上边董庭松此刻也端了茶杯笑语道:“前日云舒来府上找我妹妹露儿玩耍,我倒有幸见过她一面,倒不是我在庄伯伯面前说好话,真真出落的美人儿一般!庄伯你好福气啊!”
陆书铭听公子如此说,也跟着笑道:“公子既如此说,那我等今日可非要见见这位云舒姑娘不可了!我们倒要看看,能让公子赞不绝口的女子,究竟该长成如何的天仙模样?南山兄,还不速速请将出来,让我等也开开眼?哈哈哈哈……”
“承蒙公子与各位相公谬赞,小女实在盛名难副呀。她昨晚折腾了一夜,今日困顿,这会儿恐怕正妆容倦懒,不知怎么个邋遢模样,没得出来倒让各位取笑。不见也罢!不见也罢!”
庄南山摆着手推辞,陆书铭却是不依不饶:“岂不闻‘西施病心而颦其里,丑人见而美之?’我等皆是歪瓜劣枣之人,又岂敢嫌小姐妆容倦懒?南山兄,休再多言,快去请她出来与我们一见罢!”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见庄南山还是再三推却,贾文仁道:“怎么?南山兄这是要金屋藏娇,不肯赏脸喽?看来是嫌我等面子不够,难道非要把佥事大人也请来,南山兄方肯答应不成?休再推辞!今日我等若见不上云舒姑娘一面,是必不肯甘休的!快去请出来吧!”
这话说的绵里藏针,倒让庄南山不好再拒绝。于是向上首坐的董公子略一施礼,抱拳道:“既然如此,庄某却之反而不恭了。公子少坐,庄某失陪片刻。”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陆书铭笑着拦他道:“如此小事,何须足下亲为,命一丫鬟去便是了。”眼睛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秋葵。
“陆公有所不知,”庄南山转身笑着说道:“小女从小被我娇生惯养,如今越发没了样子。若只命秋葵去唤时,她必定不以为然,还是恋床不起。因此必得我亲自去跑一趟,告诉缘由她方肯来。便是这样说,怕也得耽搁一阵呢,呵呵,各位稍坐,庄某去去便来。”
陆书铭听他如此说,笑着点点头:“既如此,那就有劳南山兄了。”
走在路上,庄南山却是再也笑不起来。今日三人突然造访,来意颇值推敲。如今又这般强求云舒出来见面,恐怕十有**是意在云舒。看那董公子沉郁内敛、心机深沉,怕也绝非什么善茬。倘若真的是来打云舒的主意,那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心中不觉烦闷无比。
抬眼望时,已经来到云舒屋下。踱步走上台阶,秋葵正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庄南山来了,急忙一个万福,立在那里等老爷吩咐。
庄南山指了指屋里问道:“小姐呢,还没起床吗?”
“回禀老爷,小姐昨夜睡得有些晚,这会儿还没起呢。”
庄南山心不在焉的“噢”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又想起此来目的,叹了口气,回身说道:“你现在去叫小姐起床吧,就说我有急事找她。”说完转过身,独自望着院里那棵光秃秃的丁香树出神。
云舒在睡梦中听到秋葵说老爷找她,恍然记起昨夜的事,以为父亲是来秋后算账了,吓得一骨碌爬起急忙穿戴好,慢吞吞走了出去。
看见父亲正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害怕,一步一挨的慢慢凑过身去,轻轻叫了声:“爹。”
庄南山扭过头,看见云舒亭亭玉立在自己的面前,正低头玩弄手指。再看她清纯秀丽、美若仙子的模样,不由想起自己已经逝去多年的妻子。
“红颜自古多薄命。难道自己的女儿,也终难逃掉那样的命运吗?”
想到这些,庄南山不禁有些神伤。缓了缓气,向她说道:“云舒,外面有人想要见你,你收拾一下,随我来吧。”
云舒见父亲并未责备自己,愕然的抬起头,却见他眉目间隐含忧色,有些不解的望向父亲。
“啊?有人……要见我?什么人啊?”
庄南山转过身来望着她,许久才道:“是董大人家的公子——董庭松。”
“啊!”
云舒听到这个名字,赫然一愣,不由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怎么会是他?他来做什么?爹爹,我……我不想见他的,你让他回去吧。”
庄南山望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儿,心中多么不愿用这些肮脏的世俗去玷染她的灵魂,只是眼下这局势,却又实在难容他去选择。
于是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向她解释:“云舒,爹知道你不想去,其实爹又何尝想让你去见他们?只是——我们庄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全离不开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