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高兴;他难过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去看她,他觉得她应当哭,而她却不哭的时候分外着急。
后来遇到欧阳,他矫枉过正,一切按当初的反面去做,也没更成功些,倒是收获了一堆屈辱的记忆。
其实也不能太怪欧阳,人家也没逼迫他,都是他自愿的。
路老爷子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去附近的福利彩票点买了两张彩票。
他一辈子没动过发意外财的心思,今天却觉得自己指定能中奖,大奖。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生就那么一回事儿。
刚才医生问他家里有人一起来么,他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却平静如常,他说我承受得住,您冲我说就得了。
肺癌,早期。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了一盒烟出来,“医生,您看这病抽烟会恶化吗?”
“您说呢?”
他忍着烟瘾把烟盒又塞回了口袋,医生建议他马上住院进行手术,肺癌早期的存活期还是很大的。
年初他的老友睁着眼进的手术室,闭着眼出来的,据说手术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以为铁定能再活二十年,连遗嘱都没写,现在儿女们还为遗产打官司呢。
就算成功率能有百分之九十九,不还有百分之一的失败率吗?
路老爷子不怕死,他认为人就像一棵树,既然不能只凭树龄评价一棵树的成色,那么也不能以寿命来评价人的成败。
只是他还有几桩心事未了。
首先就是逆子的婚姻大事。他费尽心思挑来的人选,这个逆子连照片都不看一下,张口闭口就是自己很忙,谁不知道你忙?你再忙能有人家比尔盖茨忙。把照片都递你眼前了,看一秒怎么了。
他一想这个就忍不住想把烟盒掏出来,但还是忍住了,他可得多活几天,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呢。
从彩票站出来,他去了趟菜市场,采办今天的菜码,他要吃炸酱面。
拎着菜兜子从外面回来,见到迎出来的老伴,他第一句话是,“今天咱吃炸酱面,把孩子们都叫回来。”
“遇见什么高兴事儿了?”往常遇上喜事他才难得下厨一趟。
“往后再告诉你。”他忽地鼻子一酸,孩子们都大了,没他也就没他了,就这老伴,没了他可怎么办啊,前些天遇上诈骗的还请人家上家坐坐。
老伴要给他打下手,被他从厨房轰了出去,“别插手,我自己做。”
老路做炸酱面的手艺是从他老子那里学来的,他大多时候觉得世道越来越好,偶尔也会觉得世风日下,有一次他去面馆点了一碗炸酱面,打眼一看就失了胃口,哪有炸酱面用切面的,闻所未闻。
他觉得血缘这关系真奇妙,儿子跟他一样,喜欢茄丁炸酱,老伴和姑娘们都喜欢海米炸的。
调好的面酱放到锅里炸,到八成熟的时候把切好的茄子丁一股脑儿放进去,等锅露出虎皮纹,酱也就炸好了。
炸好了酱又去备菜码,青黄豆嘴儿在盆里已经发好了,豆芽菜把头尾都去了在碟里码好,水萝卜、白萝卜、胡萝卜、大白菜、黄瓜都得切成丝,芹菜切成丁,萝卜缨子看着也很鲜嫩。
总之都很好。
老伴说儿子不回来的时候,老路正在揉面,他把揉好的面悬空拿在手里,拧成一个大麻花,他全身都是力气,怎么就得癌了,会不会搞错了?
“再给他打电话,就说他不回来,全家就不吃了,都在饭桌前等着他。”
路肖维最终还是回了家。
他吃面同老子一样爱吃过水,冬天也要吃过水面。他妈和姐姐们爱吃锅挑。
路肖维吃面条的时候,钟汀正在五食三楼参加小乔和江曜的婚宴。
据陈渔对此的理解,这是乔学妹对江曜的独占通告,毕竟史院不仅有春心萌动的女青年还有张罗把自己的女儿、外甥女、侄女的女中年和女老年。
钟汀很感谢他,没有把自己的父亲给算进去。
史院的老中青把三楼给占满了。
钟汀离婚后参加了三次婚礼,她一方面为人家祝福,另一方面也不得不心疼自己的钱包。
陈渔本来坐在世界史教研室那一桌,他到了特意同钟汀旁边的人换了位置。
钟汀喝了口橙汁,她都为小乔感到口渴。
小乔一人两用,不但是新娘,还充当了司仪。某种程度她不像个新娘,而更像个司仪,整顿饭上她的嘴都没停过,一直在不停地讲述她的恋爱史。
“别林斯基他老人家说过,偶然性在悲剧里没有一席之地,但我觉得喜剧往往是由无数巧合构成的,无巧不成姻缘,我和江曜在一起就是由无数偶然性促成的。那天阳光正好,我骑自行车把他给撞了,我对他说,同学,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一定要对你负责……”说完她看向江曜,“我会对你负一辈子责,我一辈子都会对你负责,你可千万不要放过我!”
陈渔冲着钟汀小声说了一句,“傅师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