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一只猫。
2016年3月16日晚上10:15
猫被她丢了。
2016年3月17日凌晨1:25
破破的id好久没登陆了还有这么多人来加,有趣。
2016年3月18日凌晨2:13
今天是个老外,我们在浴室里做了。
2016年4月9日凌晨0:33
又一个。
2017年8月10日晚上11:55
班长说想跟我做爱,我同意了。
2018年8月16日晚上10:47
有个人,眉眼,举手投足,说不上来,感觉跟你有点像,他在追我。
2018年12月11日凌晨00:01
他是处男。
绿色的发送信息内容停留在2018年12月11日凌晨00:01,当时她发这条信息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哦,对了,她在想,邓西城是处男,她明明抗拒着,为什么那晚还是让他要了自己三次。
嗯,一定是她太寂寞,而他又是恰恰好在那里,罢了。
而后,她就再也没机会醉生梦死了。邓西城这个人虽比她小了3年,却是她见过最念叨的年轻人了。他老是说,喝酒伤身,喝酒伤身,喝酒伤身啊。
喝酒,何止伤身呀。林染摇了摇红酒杯,杯里倒映她的齐肩短发。岁月在她的脸庞似乎已经刻下了点点痕迹,胶原层逐渐在被时光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地无情剥脱,如漆墨的眉峰,如刀削的唇线,这个女人,已经快三十岁了吧……她的瞳孔里面漾着些许不屑,跟怜悯。而她给一个从来不会回复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短信的时间跨度,业已有十年之久。无论是处于绝望,或是哀怨,或是伤心,或是愤恨,或是矛盾,或是失落,或是痛苦,或是怅然,或是……最后平和,即便是假装的平和,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都未曾回复她一个字,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
他是天底下最差劲最差劲的混蛋,她知道的。
林染后来不是没有打过顾来电话。
她刚流产那段时间,安置在医院单人间里,不分日夜地哭,床单打湿了一条又一条,她的手机被父母抢走了,她求着小表姐偷了回来,然后还是那一句: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然后她割腕了。从护士站那边顺来的剪刀还算锋利,她看着那个动脉血,轻飘飘地飙出来,然后轻飘飘地溅了自己一脸,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父母站在门口震惊到难以置信。
她生理上没死成,然后心理上却丢了魂。
尤其是当小表姐被软禁中的她跪着央求终于答应去w市找寻他踪迹后回来的那天,小表姐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艰难出口的那句话——我问过了,这个大学美术系根本没有一个叫顾来的学生,他骗你的,你就忘记他吧——向她砸来的时候,她开始在内心里大声地嘲笑自己这么久的癫狂痴傻。
一腔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于是,她心有不甘,她心存报复,她开始疯狂地将自己往最糟糕最不堪的田地里面蹂躏。他破了她的处,她就到处跟异性上床。上完一个,就发他一条信息。点击发送前,她觉得自己很满足,然发送后,她又觉得好空虚。
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很多跟她上过床的男人,都想跟她上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无数次。而她虽然还会生理xìng_gāo_cháo,但高潮过去的瞬间,她只觉得好累,沉重的空气挤压在自己的胸前,她父亲咒骂她的那些话语回荡在她耳边,她想深深地喘口气,但已经累得不能呼吸。在那一刻开始,她不想再这样子继续了。
她在自己的公寓里养了一只流浪猫,不知道怎么就缺了一条腿的那种。好生伺候着,每天铲屎铲尿,隔三岔五去宠物医院打疫苗做体检,把流浪猫养得油光满面的。她在写论文的时候,它就窝在她的大腿中取暖,她写了一段,它就凑过来嗅嗅她的头发。她在做午饭的时候,它就蹲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她将饭菜端出,它就跳上餐桌喵呜讨要着它的美餐。她在去晨跑的时候,它就候在门厅这里舔毛,她锻炼结束后,它就叼着她的浴巾跑去浴室。然后有一天她回到公寓,发现母亲不请自来后,它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这是一场漫长而又短暂的梦一样,啪,梦醒了。
她又开始疯狂地找人做爱了。
那段时间做爱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时候她也分不清楚哪个张三哪个李四。她没太大的兴趣去记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反正过了夜翻了篇,多半再也不见。她并不想去经营一段稳定的恋情,只需要纯粹的鱼水交融。对她来言,似乎只有那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空白,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