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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射在环外,一支连靶都没挨着。
仿佛意料之中,陆祁气定神闲地将弓还给薛牧,说道:“让少将军见笑了。”
随后回到皇帝身边,微垂着眼,十分温顺,皇帝也没多生气的样子。
千覃突然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若是十发全中,便是当众给了薛牧难看。
若是十发没全中,便是给了放话说十发全中的皇帝的脸一耳光。
无论哪种,都不是陆祁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刻意用十一发,避免了这个窘境。
这人心神深沉,素质极高,短短功夫不仅想到这层还想到解决之法。
而且十一发中九,也是极好的成绩。
她的心里快速下个结论:是个人才。
那边薛牧被还了弓,他本是光明磊落,一身正气,崇尚强者的人,看出陆祁的不凡,但碍于多人在场,不好过多表现让陆祁成为众矢之的,便矜贵地点下头。
“甘拜下风。”
“谬赞。”
依旧谦逊。
之后皇帝就带着陆祁走了,骑射场渐渐喧闹起来。
千覃看多了也觉得无趣,便带着一个婢女进了内围。
整个骑射场宽阔得很,内围骑马,外围射箭。皇帝带着陆祁本是去御书房,顺路便来看看。
进入内围,识趣的马厮就牵着一匹绛红色的温顺母马过来。
似乎是刚刚成年,身量娇小。
但恰恰适合千覃。
马很听话,缰绳被千覃拉着的时候,它还喷出温热的气息,用头笨拙地挨着千覃的脸。
千覃也展开笑颜,翻身利落地踩着马鞍上马。
马晃晃悠悠地绕着最外圈转。
千覃本也不急,就没刻意拉着加快速度。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前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千覃朝前面一看,笔直的三条赛场入口,围了一大堆人。
考虑到世家公子哥们兴致来了会比试一番,这里也修有赛场,从入口骑到尽头再返回,谁先回来就是谁赢了。
这里不分官位大小,相当于一个平等的竞技舞台。
千覃慢吞吞地走近。
渐渐的,也看到熟悉的身影。
身着皇锦袍,唇红齿白的少年仰着头,带着几分张扬。
“来来来,说好的比试,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笑话!”火红色紧身服的少女身姿窈窕,坐在马匹上不见胆怯,笑容明艳,”不过太子殿下,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若你输了,不许再提那件事!”
她胯|下的雪白色骏马似乎表示赞同一般,打了个响鼻。
那少年毫不在意:”本宫自是记得。”
比赛开始,两人各占左右两方。
裁判的旗一挥下,立马如离弦之箭。
不过眨眼间便看不到身影。
太子洛湛,已故的皇后所出,后拜在白妃名下,认为母妃。
后宫最尊贵的一儿一女,皆是白妃抚养长大。
主要因为白妃娘家身份不高,人丁稀薄,爹爹早些年告老还乡,带着白府和她的娘亲,离开京城。没有背景,拥有的只是皇帝的宠爱。
而作为后宫另一个主人,于妃,就是丞相之女,本是心高气傲,不屑争权,后生了麟儿洛越,也是很安宁。
后宫仅有的两个妃子,相处还算和睦。
而那红衣女孩,如果没认错,应是将军的二儿子,如今的兵部侍郎之女,同时也是薛牧的表妹,薛悠。
千覃敛下眼睫,薛氏直系一脉一贯冷清矜贵,不与他人私交,但这旁系支脉,这个薛悠,却搭上太子这根线,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家族授命。
她正思索中,就见二人已到终点。
洛湛第一,薛悠堪堪落后。
这种惊险,让围观的人不由发出深吸口气的声音。
过后,便是恭喜和献媚的声音。
洛湛眼里带笑意,却对那些话全充耳不闻。
薛悠一副不甘心:“都是因为我的马今天没吃饱!肯定不是我的技术原因!”
她鼓起腮帮子带着少女特有的可爱。
洛湛唇边笑容弧度更大,本想随口逗她,余光一瞥,瞧见那骑在绯色马匹上的少女。
薛悠低着头,本是等着洛湛回应,二人之间的打趣抬杠便是大家眼中的亲昵。
哪想对方一夹马肚,竟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阿姐。”
他很快来到她身边。
十六岁的少年,有了骨架,看起来仍未将青涩褪尽。
千覃对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也是十分亲近,当即挂上浅浅的笑:“你去玩你的吧,我骑马溜达溜达就行。”
“那不成,湛在这里陪阿姐。”
他真的架着一匹雪白好马,陪着千覃闲逛。
“阿姐的骑术也十分好,不如和湛比比?”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逛一会儿就相邀。
千覃不愿拂他的意,只道:“这马脚力不够,怕是比不上你的好马。”
洛湛懒懒低头扫了眼母马,笑道:“确实。湛的马匹是从北方边缘引进的,极富野性,也极有力道。”
他没继续再提赛马的事。
两姐弟闲逛一圈,千覃看他很想跟其他人玩,但碍于要陪他这个姐姐,就借口说自己有事,就出了内围。
外围射场,快接近午时,人也走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