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那苏乌这个亲爹舍不得,就是萧瑾瑜也狠不下这个心。
可若有个突厥公主留在他府上,不管当不当他的儿媳妇,有朝一日战事再起,他都要去招架朝廷里的那些乱七八糟……
要是搁在两年前,权衡利弊,萧瑾瑜也许会冷下脸来推得一干二净,可自从清平出世,他就再也见不得孩子受苦了,甭管是谁家的孩子。
萧湘久居深宫,和亲这种事自然是比谁都清楚敏感,可在楚楚的脑瓜里,再转几辈子也转不到这回事儿上来。
萧瑾瑜也没指望楚楚会把这种事弄明白,“就是……阿史那苏乌怕我信不过他,把他的女儿送到咱们府上当儿媳,他要是敢说话不算数,我就能打他女儿的屁股。”
萧湘抿嘴偷笑,她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听说和亲是这么玩的。
“这样好!”楚楚笑看着怀里正专心望着她,好像听懂了点儿什么的清平,“这样以后就有人陪平儿玩儿啦!”
萧瑾瑜默默叹气,草原阿史那氏的公主,还不知道自家体弱多病的儿子玩儿不玩得起……
☆、115满汉全席(七)
萧湘一走,萧瑾瑜就坐到桌边翻起了昨晚抱回来的那些卷宗盒子。
“王爷……”楚楚把清平放回摇篮里,就凑到他身边来,“你怎么又查起这个案子啦?”
萧瑾瑜从一个卷宗盒子里取出一叠信纸,一一在桌上铺展开来,又把阿史那苏乌带来的信件从另半边桌上铺开,眉心微沉,“当年突厥汗王来议和时呈给道宗皇帝一叠通敌信件,经多名办案官员比对,证实是宁郡王萧恒的亲笔书信,但萧恒致死都没承认……如果有人能把萧玦的字迹仿得连他自己都看不出破绽,兴许也有人能仿出萧恒的字迹。”
楚楚一愣,“王爷,你怀疑这个宁郡王是被冤枉的?”
萧瑾瑜轻轻摇头,“还不知道……萧恒与萧玦的字迹截然不同,模仿起来都不容易,若是由同一人模仿就难上加难……”
萧瑾瑜话音未落,胃里突然一阵剧烈抽痛,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按着桌边稳住疼得发抖的身子。
楚楚赶忙扶他靠在椅背上,翻出两颗药喂给他,拉开他紧按在胃上的手,慢慢帮他揉着。
萧瑾瑜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止住胃里的翻涌,疼痛消减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了。
许久没见萧瑾瑜这样犯胃病,楚楚吓得脸都白了,“王爷,你还疼吗?”
萧瑾瑜微微摇头,“不要紧……酒喝多了……”
昨天喝了三杯酒还没觉得什么,今天又陪阿史那苏乌喝了几杯,身子居然就受不了了……
或许他对自己身子的估计有些太过乐观了。
楚楚小心地把他扶到床上躺下,转身想出去给他熬碗药,无意往摇篮那边扫了一眼,顿时吓丢了魂儿。
不知什么时候清平居然抚着摇篮的边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正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苍白如雪的萧瑾瑜,“爹爹……”
楚楚生怕他一不小心栽下去,刚想扑过去把他抱起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呆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儿子,“王……王爷,平儿能站起来啦!”
萧瑾瑜顾不得胃里还没彻底消停的疼痛,咬着牙勉强半撑起身子,“你抱他……抱他下来……”
楚楚过去把清平从摇篮里抱出来,小心地扶他站在地上,刚一松手,小家伙竟迈开步子跌跌撞撞地朝萧瑾瑜跑了过去,一直跑到床边才像是用尽了力气,在跌倒的前一瞬被追上来的楚楚一把抱住,交到了吓得脸色煞白的萧瑾瑜怀里。
清平刚把气喘匀,就用热乎乎的小手揉上楚楚刚才给萧瑾瑜揉过的地方,仰着小脸看向还在发愣的萧瑾瑜,“爹爹,不疼,不疼……”
儿子第一次用尽力气迈出步子,居然是因为心疼他……
直到一滴水落在清平的额头上,萧瑾瑜才发现自己居然掉眼泪了。
清平的小手努力地爬上萧瑾瑜微凉的脸颊,“爹爹乖,不疼了,不哭……”
萧瑾瑜在那个小小的手掌心里深深吻了一下,“爹不疼,不疼了……”
楚楚站在一边,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王爷,他真好!”
“嗯……平儿是最好的孩子,最好的……”
******
晚饭之前,阿史那苏乌还真把闺女带来了。
楚楚一眼看见就喜欢得很,这四岁大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天蓝色的汉人衣裙,跟在阿史那苏乌身边,红扑扑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害怕,高挺的鼻梁两边,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四下看着,一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呼扇呼扇的,好看得像是画里的娃娃一样。
“乌兰,拜见安王爷,安王妃娘娘。”
阿史那乌兰像模像样朝萧瑾瑜和楚楚磕了个头,爬起来之后就直直地盯着萧瑾瑜的轮椅,用稚嫩的声音说起不大流利的汉语来,“安王爷,你的椅子上为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