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的居处王庄镇一带亦组织有联庄会,本处青树浦村有条好汉,名叫常珍,绰号“太湖蛟”,精通水、旱功夫,在当地也是响当当,有威信的人物,还是一位里正,被推举为这一片的联庄会会长。其管着会员有三百余,曾经打得前来骚扰相犯的臭名昭著的太湖大寇“闹湖虬”桃红并其部众落花流水,且斩副贼首“混海豚”马三增。水贼闻其名,无不蹙眉头,心里打怵,不敢轻易染指常珍所保护的这片地方。但是心中忌恨,欲早除之而后快,思量计策。前些时,那“闹湖虬”桃红命手下的两个头目——“泥里鳅”张祥、“水耗子”杜光乔装改扮,秘密地把常珍的独子小常威拐劫去了。临走,教人给常珍送了一张纸条,让常珍只身一人带上一百两银子,于某日某时(夜间),到湖中一处黑矛尖会面赎人。不到,迟了,或者随带有其他的人,没说的,“撕票”,杀其儿子。常珍非常愤怒,但同时也很是发愁苦恼。要告官,官家人不一定肯管。再说,那样风声走得快,贼人一发怒,自己的儿子就会没了命。赎人吧,也难。一则,一百两银子,教自己哪里弄去?自己家境一般,拿不出来。借,未必借得齐,数目太大。二则,知道贼人恨自己要命,此一番去,凶多吉少。真是去不好,不去也不好,可怎么办呢?恰巧“老龙神”苗洋到他这里闲来走动。他们是熟人。“老龙神”而今是联庄会的特聘教头。闻听此等劣事,苗洋也十分地生气,道:“若知贼巢就好了,倒是可以潜去救人,只是不摸贼人身匿何处。惟一的办法,是在与之见面赎人之时,见机行事。赎银莫愁,可以以铅、锡造假而代,欺骗他一班贼。我找上两、三条好汉,先你跑过黑矛尖,于之北面待伏,你可晚些时大摇大摆地按约与贼人会面。我假作渔户往南来,贼人一般不会怀疑,待机袭击其后背。”就这么商定好了。
却道“太湖蛟”常珍贼约之日的晚间,带了假银子,独自一人披着月光,驾了一只小舟入了太湖,径直来到了黑矛尖,神经异常紧张。风儿不大,天亦不算寒冷。这黑矛尖是太湖中竖立而起的巨大石柱,距离水面十余丈高,黑乎乎一个矛尖相仿。故而取了“黑矛尖”这个名字。它距离湖岸三、五里数。必得对湖中情形十分了解,并且极富经验的人(譬如说,除了能够应对突发的天气变化与风浪之外,还须会看星斗而辨别方位),才敢夜晚入湖,否则必会出差池。常珍等了没有多会儿,那“闹湖虬”桃红与“泥里鳅”张祥、“水耗子”杜光领同伙四、五十号,驾驶着近十只船儿,带着常珍的儿子常威也到了。两面里碰了头。担心对方有什么诡秘,未敢过于接近,桃红往常珍的船上瞅了又瞅,见没有其他的人,才放下了心,张口来问:“常珍,可带了银子来?”常珍道:“带来了。”说着,把一个包裹打开于船头。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来,“银子”一堆,想对方为救赎自己的儿子,断然不会弄虚,肯定足百两,不必数来、称来,桃红道:“不错,拿将过来。”常珍把“银子”裹好,道:“把我的儿子同时送还,才能与你银子。尔若有异心,银子投水。”桃红心说:“与你儿子何妨?反正你们父子都是跑不了的。”回言:“好。”船往前来。两船一错,桃红将小孩子往对方船头一放,然后伸一只手来接“银子”。常珍在与桃红接手时,猛地捉住了桃红的腕子并扭转。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将儿子抢拽到自己的身后头去了。那包“银子”自然舍弃了,落入水中。桃红没加防备,让常珍得了便宜并受制。由于腕子被扭动的角度过大,小子不自主地翻身而跌。先是跌在常珍的船头,继而滚落水中。冬天水冷得很,桃红受一回好罪。那些贼急忙抢桃红上船,然后将十数只火把朝常珍的身上并船上撇来。但是常珍已将一口朴刀取在手上,左拨右尅,击火把落水。贼人各执刀枪往前围拢。常珍推儿子入舱趴身,然后奋刀自卫,与贼人在湖上打开了。常正虽然很勇猛,本事不差,但毕竟身单势孤,况且还要顾及舱中的儿子,想走又走不了,所以处境相当危险,堪堪要玩完。贼头桃红顾不得换衣服,其实也不便于换,叫唤个凶,指挥贼众向常珍攻击,气焰嚣张。
忽然有人报告桃红,北面隐约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