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空气与草香。
风灌进她的鼻腔,温热的触觉。
这一切都像假的一样,与她格格不入,令人害怕。
棕发少年那双黄眸所带给她的暖意,瞬间消失无踪,有种想要转身逃回少年身边的惊惶。
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相差太过遥远。
维拉呆了好一会,才像乡巴佬进城那样左顾右盼的回到宿舍,别说一路上那些雕塑、壁画与厚重地毯是多么令她吃惊了。
但这个时间似乎大家都睡了,她一个人也没遇见,也没有声响,像个鬼城。
学生宿舍的各大厅都是暗的,只有楼梯间还留有几盏夜光石制成的灯照明。光线微弱,只能让维拉隐约看见大厅边缘,那些高大壁炉与奢华沙发,。
她蹑手蹑脚爬上楼梯,悄声开了房门,却发现房间里也一片阴暗。
室友们都睡了,呼吸均匀,完全没发现她的来到。
借着走廊的微光,维拉看见里边有六张大床。
睡着人的五张,都有着自天花板垂挂的厚重华美床帷,看不清床上睡着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屏息关上了门,维拉朝自己的那一个角落靠近。
她的床最靠近门边,有干净床单与枕头棉被,没有床帷。
除此之外维拉还拥有一张书桌、一组梳妆镜台,一个中型衣柜,一个直立的挂衣架。
维拉的心不知为何噗通噗通的狂跳,不知是兴奋,还是不安。
书桌上堆了好多书还有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写了些什么,完全不打算看,维拉直接走到了衣柜前,轻手轻脚的打开。
而昆诺这满地钱的鬼地方,果然没有让维拉失望。
里面有好几套睡袍与制服、风衣外套,连靴子手套与帽子都有,还有备用的夏日棉被等等。
应有尽有,维拉难掩兴奋,捧起一套睡袍深呼吸了一口。
洁净衣物的清香,是维拉几百年才能闻到的味道。
干净床铺、没有洞的漂亮衣物、属于自己的一整套家具……如果在从前,有人把这一切形容给维拉听,维拉一定会笑着说:“别做梦了!”
可是现在却都在眼前,一分不假。
有些飘飘然,但在这样飘飘然中却混杂着难平的怨怼。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存在如此截然不同的两境地呢?维拉幽幽的看向在床帷里沉睡的室友,那五个她来不及打上照面的室友,心中五味杂陈。
接着维拉又是一阵翻找,查看这学院到底还给了她什么。
一直到全部都看了一遍,才换上了柔软干净的睡袍,爬上床铺就寝。
夜深了。
寂静里,她听见室友们远远的呼吸,与一阵阵的磨牙,忽然就想念起军团里的大家。
在分部里,大家都是一个挨着一个睡的,互相抢被子或踢人什么的司空见惯,虽挤又不舒服,但至少一睁眼就能看见同伴的睡脸。
那种感觉,现在想来很好。
与巨大整洁卧房里、空无一人的身旁相比,真是温暖太多了。
*****
天蒙蒙亮,躺在地上的维拉,就习惯性的醒了。
睁眼那瞬有点迷茫,洁白的天花板与精致挂灯让她不知身在何方,好一会才弄清楚。
昨晚梦魔没有到维拉梦境中来,却梦到了班杰明,梦到了班杰明误入敌军陷阱的那天。
安排精巧的大型捕敌夹狠狠咬上少年左腿,噗滋一声,肉与骨哀鸣的声音、还有班杰明硬生生忍住的惨呼吸气,维拉永远都记得。
班杰明一倒下,她眼泪马上扑簌簌掉了一堆。
一边不断对他低声重复“不要怕!等等马上带你回去!”,一边替枪装上消音器,发狠般猛对捕敌夹基座猛开。
那是个时间被无限拉长的夜晚,班杰明的手搭在维拉肩上,沉的像尸体。
维拉拖着不断流血的班杰明,在陌生的郊外全速的走,血快要将那片荒地淹没,气息混乱的班杰明几乎让她勇气尽失。
那一夜,是维拉此生最庆幸有自体漂浮能力的时刻。
就是因为那个总被嘲笑的能力,她才能扛着比她的班杰明,奇迹逃离死亡。
维拉再次觉得想念班杰明,想念的想哭。
不知她的失踪是否也让班杰明那样心惶?那少年已经像是她身体的一部份了呀。
驼着背呆望棉被好一阵子,维拉才从缓缓从地上爬起,深呼吸着伸懒腰。昨天她就是在柔软床铺上无法入睡,才抱着棉被躺到地上。
一沾到熟悉的硬地板,果然安稳的睡去。
把棉被抱回床上迭成方块,维拉便抹抹脸开始更换制服。
残耳军团的习惯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