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求他赎回我们,他得了夫人那一大笔钱财,早在抄家之前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少爷却不肯出这个钱。这也就罢了,他又说,我们分开,就是无缘,就是死了,也是命定,如此绝情,让人心寒到底,若不是大人赎我,我是要去阴曹地府含恨的。」
固远笑,以前平时里他这么说,你们也只当玩笑,还不是跟定他?况且他说的死,却不一定指的是你们,心宝不会讲话,直肚肠,他值钱的东西早都给了我,换了我今天的富贵,你不是一般在享受著?
他不发声,百草霜只好跪著,到停了轿,固远才说:「草霜,你来了府上一年多,是个管家娘子了,须有些气量。」
百草霜忙磕头答应了,固远迈了步子下去,草霜见他没叫跟,只好撩开外帘子向里看,张望著心慌。
落座後,固远左右没看见心宝,唤掌柜的来问,掌柜的说:「原来我们心宝也有些运道,今日里尹大人碰见心宝,看了一会子,突然说那是他一个亲戚,拉著心宝就说要赎身,可把小的笑坏了,我们这里来去自如,又不是那等下贱地方,尹大人抱起心宝就走了,真跟掳人一样……」
看著荷花都败了,几条鱼围在一片叶子下吐气泡,固远夹了块点心,扔进池塘里说:「吃食怎么做得这么不乾净?」
掌柜的被唬了一跳,只垂手立著。
固远又说:「可是尹之令尹大人?」
掌柜的答应了,固远轻轻一笑。
心宝惶恐的缩在椅子里,两只手扶著椅子,瞪著圆溜溜的眼睛看,丫鬟递点心茶给他,他只飞快的握一块塞嘴里,又戒备的看过去。
尹之令见他这样,只好远远的问:「心宝,你竟然真忘记我?」他可是见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那噘著的嘴唇,粉红的小唇珠。
吃得噎到,心宝更加凶恶地看他。
「那一年你固远兄在杭州与我同坐画舫,我们一见投缘,相谈甚欢……」
「柳大哥……」心宝这才记得,似乎是遇到过这么个路人。
「心宝,我听说宋家变故,当即派人去寻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心宝你就留在府里,若让柳固远捉到可不是玩笑。」
「柳大哥?」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如今哪有当初名士风采,为了头上宫帽,就是恩师石丞相也不放在心里,你更需小心,他早就看你不顺眼……」
「……」心宝沈默,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门口,蓦地身子一伏,低头吐了起来,他长了这么多年,也不曾这样浪费食物,深觉痛心。
尹之令见他吃顶了,忙过去扶住他,帮他擦嘴说:「心宝,你不要害怕,就算赔了身家性命,我也绝不叫人害你。」
心宝在他脸上瞄来瞄去,神情瞬间又戒备起来,蹬开他道:「不要靠太近。」心宝觉得他看自己像看块猪肉。
「心宝。」尹之令泫然欲泣,他怎么这么无情。「我……我……」
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眼神恶心,更加觉得自己是块猪肉,拍掉身上滚的灰,心宝站起来退了一步,猛撒开蹄子就跑,一路上撞翻障碍无数,也没觉得。
直回到小风塘,心宝才喘气擦汗,老板见他回来喜上层梢,忙把他拉到贵客的包间外说:「柳大人等你好久了,现正午睡,你在这边伺候著不用管外面,这位大人现在可是京里最有权势的爷。」
心宝进到房里,两个小厮见他进来都笑了,其中一个用指头比了比嘴,都退了出去,心宝静立在房里,见柳固远躺在一张美人榻上,只搭了一条自带的官制蚕丝被,睡得正酣,忍不住走了过去,痴痴的望著他,心头乱糟糟的理不明白。
他想他反正也是笨,笨猪何必装聪明,索性摇头不去想,脑子一空出来,口水竟然流出来了,「啪」的一声滴在柳固远脸上,固远豁然惊醒,一擦脸,再看见心宝躲在一张椅子後面,顿时勃然大怒。「朱心宝!你冲我吐口水?」
心宝筛糠一样躲在椅子後面不动,固远凑过去看,见把他吓成这样,也是惭愧,柳固远为人绝不似表面蛮横冲撞,相反的,他的深沈豁达颇有大家风范,譬如听说某人背後如何诋毁比较他,外表上不动声色,心内想,我自有我的好处,并不计较。只一碰到这冤家,就完全变了个人,急得如一火球,他自己明白,努力克制,仍不成功。
见把心宝吓到,不由将他搂住拍说:「你何必吓成这样?」
隔著粗布的衣衫,心宝的骨肉绵软在他手中,心中一漾。
心宝被尹之令一席话说得生了惧意,不敢看他,又跑得急了,只蹲著,鼻子上沁出汗珠来。
固远见地上有水珠,还以为他哭了,他从小就是个爱哭鬼,便站起身把他拖回榻边,扳过脸,却只看见他惶然的一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