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您眼里,您的亲生儿子心慈手软,是千般好万般好的,但在外人看来,您亲儿子心狠手辣,不如太子仁慈。”
“您疼爱亲儿子,一直抓着权利不放。就是因为您抓着权利不放,才让您儿子有了野心。您要是一放手,您瞅着,他们立马收手。更何况,您把他们当宝,他们只把您当太后,怕您怕到了骨子里。”
“这些话是您女婿勒安谦跟我说的,我觉的挺有理。”
卓婉骄傲地眯了眯眼,她家勒安谦有着超高的政治敏锐度。
“忽略血缘,从亲情角度出发,您只有我这么一个又乖又甜的小女儿了,您不跟着我过日子,还能指望着谁?”
“我再想想。”戚夫人眼里泛着泪,不知是被刚才直扎人心的话伤的,还是被小花的话暖的。
卓婉站起身,双手支在桌子上,伸过上半身,费力地亲了亲戚夫人的额头。
“乖啦,不要哭,过了心里这一关就是春光灿烂幸福美好的日子了。”
戚夫人眼里含着泪,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子,“小坏蛋。”
九日后,在太子和一众皇子震惊的目光下,卓婉带着卫家庄老老少少、小卷毛以及戚夫人缓缓离开。
在走之前,卓婉趁着夜色朦胧感情丰沛的大好时机,绕着太子和皇子敲诈了一圈。
虽然戚姨跟着她过了,但他们该出的赡养费一分都不能少。
她要用这些钱给戚姨造个金屋。
第167章 江南
戚国的百姓像朝圣般从车队必经的请愿路开始,一路跟随。
卓婉狠狠心,吃掉一颗她不舍得动,换上柳卿给她做的千层厚底布鞋,扭腰踢腿地做好热身运动后,从车厢中跳下来,与他们一同行走。
这一走就是三十六天,面带敬意的戚国百姓在戚国烽火台下,跪别。
脚上走出了水泡,水泡又被磨破,反复着,脚上磨出了一层茧子。
卓婉爬上烽火台,为他们跳了祈福舞。
沙城城门关闭,车队重新出发。
卓婉像一张猫饼似地四肢大开着摊在车厢中,睡大觉。
她这一个多月都要端着圣女的悲天悯人,累坏了。
葱油饼的香气钻入车厢,卓婉的圆溜溜的小鼻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墨衣端着一盘葱油饼站在车厢外,用食物香气叫醒小姐的这一招,最是管用。
来戚国的路上,走的缓慢,回沙城的路上,走的更是缓慢。
尽管没有了戚国百姓的追随,整只大队伍用牛车拉行李,速度再快也追不上马车。
卫家庄在这几十年里,一颗心一直都没有定下来,他们这些明部士兵逃亡戚国时,年龄比卓府老祖宗更小上个五六岁,来到戚国后敢拼敢闯地建了卫家庄这个以养殖为主的小村落。
他们养的牛羊本就散养在山上,除了小羊,其他的大羊和小牛崽都健康强壮地在背上驮些行李。
路上本就艰辛,小羊耐不住水土不服,死了十来只,卫十军求到了卓婉这个小主子这里,青衣这才插手整个队伍的健康,再没一个人生病,也没一只小羊生病。
难免的,整个队伍,都夹杂了一股药草味。
天气有所变化,药草味也会跟着变化。
戚夫人非那种拖泥带水放不开的人,离开戚国后,她就彻底放下了朝中的那些她不该管的事,学小花的样子写信,只在信里写琐事的小事,把一路上遇见的美丽景色、听见的有趣话语、品尝到的美食一一写在信里,等到下一个城镇再一块寄往戚国。
刚开始,戚夫人还惦记着他们,每天都写上一封信,到后来,她忙着跟小花爬山挖药草下河摸鱼虾,哪还顾得上他们,在小花给勒安谦邮信时,她才想起,匆匆忙忙地随便写两笔报个平安就让墨衣一同捎带到驿站。
无一丝伤亡地走过了雪地,卓婉同时收到矮蹾子和勒安谦给她的信,心转念想间,歪着头,眨巴着眼睛,萌趴趴地看向秀衣。
“我想去南方。”卓婉找出了一个强大的理由,怜惜道:“勒安谦生病了,正需要我的照顾。”
一如既往的,除了吃食,秀衣对她家小姐的任何想法都会想尽办法地去实现。
距离沙城还有七日的路程,卫家庄的老老少少赶着牛羊继续向沙城出发,分支出来的小花队缓缓走向另一个方向,算着里程,小花可能更先到达南方。
几个月前,离开沙城时,卓婉在蛮族旁边勾画出了一片空地,拿着劳力白条,雇佣北军用石头在这片地上搭了一排排的石屋,并在石屋周围的更大一片地上种下了粮种。
等卫家庄的老老少少到达沙城后有屋可住,也有粮可收,收获粮食足够他们吃到下一波收获。
曾经的副将如今的卫家庄村长一踏入沙城,熟悉的气息,让他一瞬间的热泪盈眶。
看到精神昂扬的北军,一路上的忧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