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心里一惊,这赤裸裸的挑拨离间啊。但不得不佩服小日本做的功课,要知道,我在酒店业完全是个新人。以前听说过这样一件故事,故事是贾平凹说的,他说日本有汉学家专门研究中国当代文学,他们功课做得非常细,细到委托他寻找西安一个村子里的小作家。这个作家,在西安文坛几乎没人知道。日本汉学家却有人把他的作品分析了好多遍。现在看来,这故事是真的,日本人的认真,和对情报的重视,是我们必须学习的。现在看来日本已经对我们非常熟悉了,而我们去对对手却知之甚少。很多人听完guī_tóu的鸟语,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侍女回到客厅,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渡边芳泽正在一块石头上钓鱼,见到我们和蔼地一笑,放下了钓钩。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渡边完全不像一个烧杀抢掠的黑道大佬,也不像外界所传的一个充满杀气有勇无谋的大将,反而像一个得道的围棋高手。我感觉到一种气度,一种我没有见过的气度。这气度让我像被无形的绳索绑住一样,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完全无法想象,他身上的气度是怎么来的?
那种感觉是,你感觉不到他傲慢的痕迹,他却能仍让你觉得,所有对他的称赞都是理所当然,甚至,他还会让你觉得,如果你想对他有所批评的话,他是肯定不会把它当回事的,他完全没有养尊处优的炫耀眼神,眼里只能看到真诚与谦卑。可同时,他还能让你感觉,他可以和所有的人分庭抗礼,并且是理所当然——是所有的人!
我莫名紧张,觉得自己好逊,一句话都不敢说,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小五和六指等也好不到哪去。对于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来说,装成熟自信是幼稚的,自信是写在脸上的东西,是学识和阅历共同堆积出来的。比如渡边,我们这边只有七爷好点,比较自然地坐下了。
来之前,我曾想凭自己的口才,舌战群英,在渡边面前侃侃而谈,甚至冷嘲热讽,骂一骂着日本黑道的领袖。结果,我很想吹吹牛,但这些确实都没有变成事实,那天渡边一出场,我就变成了鹌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后来我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见到一个单位小科长,就浑身出汗的人遍地都是,老子突然见到一个大人物,马上就能镇定起来,也不符合正常规律——这说明我是个正常人,呵呵,多少人能见到活的山口组领袖?——我就阿q般得意了起来。
渡边用汉语轻轻道:“七爷,你也有个女儿,我也有个女儿。我们都是父亲。你的女儿还好吗?“
七爷有些惊讶地点点头道:“渡边会长的汉语真好,我女儿去了美国,还算不错,成绩好,身体也好。”
渡边道:“我那个女儿其它都好,可惜调皮了点,整天喜欢打打杀杀的。”
七爷道:“虎父无犬女啊,都是英雄。”
渡边一脸幸福道:“是都很头疼。”
七爷哈哈笑着,问:“明天的比赛……”
渡边扬手打断道:“比赛这样的小事我不管,都交给龟田处理。七爷,我们就谈谈女儿,喝点清酒,谈点历史如何?还有毛老板,听说你历史很不错。”
毛老板点了点头,笑道:“渡边会长找我来不仅仅为了煮酒论史吧。”
渡边腰杆挺直,笑道:“具体的事龟田谈,煮酒论史不好吗?”
酒过三巡,渡边道:“七爷,你知道吗?澳门有赌博公司开盘赌我们的胜负。”
七爷放下筷子,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赔率多少?”
渡边道:“日本一赔一点二,中国一赔四点五。”
七爷笑了:“呵呵,很不看好中国啊。这个博彩公司在哪?我倒有兴趣去压点给中国队,万一赢了资产就就翻四倍半啊,哪里找这样的好事!”
渡边没有笑容,虎目生威地望着七爷道:“你真敢赌?”
七爷夹着一块生鱼片,桀骜不信道:“渡边兄,我这人赌性重,虽然我知道日本很强,但有得赌,我输光了也要赌的。”
渡边叹气道:“哎,七爷确实是豪爽的英雄。但七爷还是别赌了吧,说句不怕七爷你生气的话,除了展现历史文化这一分,中国能跟日本对抗一下外,其它都有明显差距。我也不愿意朋友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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