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掀起帘子,走进了卧房。“宸清,你醒了?”声音少了一分威严,多了一分柔软。
傅宸清一惊,随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他也不避讳一旁站着的女人,坐起身,一边穿衣一边道:“太后娘娘不在自己的慈宁宫里待着,跑到下官的侯府作什么?”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斜阳:“难不成是想在下官这里用膳?那下官可真是无福消受娘娘的抬爱。”
女人见他如此,微微垂下眼帘,并未答话:“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茶楼事件,是你让长风去做的吧。”
傅宸清走下榻来,撩撩头发,望着对面的女人,声音突然又从冷淡变得魅惑:“是啊,娘娘肯定又要说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该肆意杀人、胆大妄为;该体恤百姓、除霸安良,对不对?”
他又凑近了一点,呼出的热气吐在了女人的耳畔:“可是……这些刁民好像发现了太后娘娘你和我的秘密呢。作为太后一手提拔的锦衣侯,要是不能为您分忧……啧啧啧,是不是也太不尽责了!”
一丝惊愕划过女人的脸颊,接着又被淡然所取代,她站起身缓缓道:“既然是这样,明日早朝,我会帮你处理此事。”
她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傅宸清,眼睛的深处埋藏着浓浓的爱慕、宠溺:“宸清,你以后行事无需担心,但且随心而行。”
有句话,她放在心里,没有说出。
宸清,你高兴就好。
因为她知道,他,从未高兴过。
她突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傅宸清:“你的一些事,我从未过问。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往事不可追,它固然美好,却也是过眼云烟。”
傅宸清瞳孔一紧,仿佛预测到了女人下面要讲的内容,他死死盯住了她,眼睛里酝酿着风暴。
女人却恍若未睹,大声问道:“我知道你要找那个女孩,我会祝你一臂之力,但我希望如果真得找不到她了,你就可以放下,你能做到吗?”
傅宸清咬了咬牙,一字一顿的吼出了一句话:“不、可、能!”
女人仿佛有刹那间的恍惚,自己何时,也像他一样,说出了同样的台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一年,她抱着一具尸体,猩红着双眼,跪在龙椅下大吼:“你害死了我的晟儿!你害死了我的晟儿!我不可能!不可能!原谅你!你做梦!你做梦!你滚!你滚啊!”
双手仿佛托着一块千斤大石,在拼命颤抖。女人苍白了脸:“宸清,我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希望你以后不会因为现在的选择而后悔。我还有些公事要忙,先走了。”
接着,她匆匆掀起帘子,消失在密道里。
傅宸清也无意去想独孤琰为何突然神色奇怪,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脸色阴郁。
“让长风给我滚出来!”许久,房间里传来一声爆喝。
密道里。
独孤琰几乎是跑了起来,突然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浑身颤抖得大哭出声。
后方匆匆跟来一位鬓角花白的老宦官:“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你怎么了?”
独孤琰开口,再也没有人前那份霸气,而是带着浓重的悲伤:“钟老,你自从我进宫,就一直侍奉在我身边。你说,如果晟儿长大了,我会不会就不那么寂寞了?男人的承诺永远都是纸上空言,他把我抢进宫,说会以性命护我。可是,他连我的儿子,都没有保住。”
泪水从眼眶里决堤,在唇里苦涩地化开:“我现在让宸清不要执着于过去,可我才是活在记忆里的那个人。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他还有机会,我已经没有了……”
钟老眼圈一红,将独孤琰扶起:“太后,苦了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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