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病可大好了?”
到底是长了一岁,也算是长了点心眼,那套装神弄鬼的玩笑话也骗不过他了,他知道吴议那时候生了很严重的病,差一点就死了。
吴议倒没料到,这孩子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心底浮冰似的不安全都被短短几个字的关切融化开去。
“我好多啦,你呢?”
他像往常样呼撸呼撸小家伙的脑袋,替他摘掉头顶一片不知何处飞来的叶子:“你怎么来长安了,也不让你父亲写信告诉我一声。”
李璟本来还端着点正经的大人样子,一听这话,眼圈立即红了。
“父亲写过许多……许多书信,我每个月都去驿站,他们都说没有长安的来信……”
一哭鼻子,又把一年的长进哭回去了:“你还偷拿了我的《山海经》不还给我,你连一封信都不给我们回……”
李璟那本宝贝得不行的《山海经》,如今正垫在吴议枕头底下呢,官学置办的枕头单薄,他正嫌不够高。
吴议下意识地摸摸鼻子,没想到这孩子还记着这一茬呢。
“你就是骗我!就是骗我爹娘!”小包子彻底进化成了炸包子,活像她娘在油锅里滚过去的一团胡饼,就差溅出两颗油粒子了,一对腮帮子鼓得圆滚滚的,掖着一肚子委屈呢!
吴议瞧他这幅就要撒爬打滚的架势,心底反倒放心了不少,本来就是承欢膝下该玩该笑的年纪,把他拘在宫里,实在是太委屈了。
“我每个月都有给你们家写信,反倒是除了头一封信,我也没收到你们家的来信。”吴议把此事简略地一笔带过。
毕竟,在这个通信及其不发达的年代,郑重写下的书信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传递到对方的手里的。
传书的飞鸽给叼走了,或者是跑腿的信马摔断了腿,甚至是驿使被拦路抢劫什么的,都是大家茶余饭后常论及的轶事,走丢几次书信,几乎是天天都在被抱怨的事情。
只是这一年来的书信往来都“碰巧”丢失,其中的关窍,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他不准备把这些话说给年幼的李璟听,事中隐情,恐怕还得造访一次张博士才能知晓。
见李璟眼神懵懵懂懂,听得似信非信,吴议赶紧转移了话题:“既然你都来了,那本《山海经》也该物归原主了。”
本来还云里雾里的李璟小朋友一听这话,马上把什么书信交待都抛到九霄云外之后,欢呼一声,迅速和吴议达成和解。
“那你把书还给我,好不好?我都认识好多字了。”他像在袁州城池的时候,紧紧攒住了吴议的手。
在凉风里躲了这一阵子,李璟的小手早就跟冻得跟坨小冰块似的了,吴议半是心疼半是好笑地握住了他的手,用掌心将他焐热和了。
“走吧。”
——
李璟在生徒的住处里厮玩了好一阵子,等照料的妈妈风风火火地上门来领人,才抱着那本早就折旧发黄的《山海经》,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吴议。
等他被乳母领走了,严铭才急火火地闯进吴议的门里。
“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你可知道我一宿没睡,就怕你进了那道门就出不来了!”
吴议知道这一夜让他等焦了,心里也感到有些歉疚:“沈博士留我饮酒,不觉之间就醉倒在了他那里。”
严铭这才松了口气,隔着支开一线的窗口远远望着李璟离开的背影:“这孩子是谁?往常皇子世子们里也没见过。”
李素节流外多年,连李璟都没住过长安的宫殿,严铭当然不认识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孙。
吴议慢悠悠斟上一杯解酒的清菊茶,一股脑灌进去,才觉得昨日被炭火烫过似的喉咙稍微滋润了些。
“他叫李璟,是四殿下的长子。”
严铭在脑海里将皇室复杂的族谱颠倒了一番,才揪出这么个人来。
“原来是鄱阳郡王李素节的儿子啊。”他话说得大有不逊,“我听说太平公主的伴读戴孝三年,另选了个皇亲贵族的孩子来,没想到居然是他。”
说罢,自己也觉得奇了:“这公主的伴读一直都是选的上等门户里懂事的女孩子,怎么皇后娘娘这回倒选了个小男孩。”
吴议但笑喝茶,喉咙管里灌进一股暖暖的热流,心底却是渐渐地发凉。
李素节流落在外,却把他的长子扣在长安,其中意图,可想而知。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一点耳报也没收到,不知是张博士诸事繁忙,记不得这斤斤两两的小事,还是有人从中作梗,刻意瞒了过去。
他思忖片刻,搁下手里的杯子。
“诶,你要去哪里?”严铭赶紧问。
“去见张博士。”
他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宿酒刚醒,眼下一片醉红,衬在瓷白的皮肤上,倒有些桃花微醺的fēng_liú了。
严铭看得目瞪口呆,刚咽下一口口水回过神来,人已经走到门槛上了。
“你别急啊。”他连忙拉住吴议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