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密州军亦显露悍勇之气,除了出现大量伤亡的队伍稍有停滞,其余先头将士仍向着坡上冲去。
常锋位置稍偏,躲过了一劫,来不及庆幸,大声督促手下向着发射过的铁棘战车冲锋。
虽然听说这东西两次攻击间隔时间并不长,但他参加了战前的会议,知道前锋营除了抢占河道,更重要的任务是为费长雍等人毁坏战车打掩护。
铁棘战车在半坡缓缓移动,突然,没有预兆的又是一轮齐射。
这次不但是这一辆车,数十辆车一齐有了动静。
面对乌光如雨,前面的尚来得及匍匐于地,后面的士兵躲避不及,登时死伤惨重。
童向雁离远看着愈加焦虑不安,这根本就是之前那一战在重演,忍不住低声问谢平澜:“那姓费的靠得住么?”
谢平澜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放心,他一定会尽力。到是平南王调兵遣将的本事不能小觑,明知这战车会在战场上占到大便宜,怕是不会安安稳稳在双桥镇坐等,多半要派兵包抄,以图重挫咱们。”
这和童向雁的预计不谋而合,他点点头,主动请缨:“会是穆致尧么,给我些人马,我去会会他!”
童向雁也想通了,与其留在这里揪心,不如真刀真枪去打穆致尧,万一谢平澜步了自己后尘,只要收拾了姓穆的,便保住了大军的后路,多少也能挽回点损失。
谢平澜正有此意:“有劳了,咱们在河对岸留了四万人断后,你再带中军三万走。”
这数目……童向雁欲言又止。
太多了,断后那四万除了看守粮饷的,余下将士战斗力不强,但中军都是精锐,前面战势正吃紧,谢平澜却手一挥,直接分给他近半的主力。
谢平澜此来名为监军,实则代表着杜昭,有便宜行事之权,还有那杜乐文就站在谢平澜的身后,除了不明白的地方随时请教,旁的一语不发。
少帅都没有疑问,他一个戴罪立功的败军之将多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是以童向雁没有多言,领令带兵走了。
这工夫山上那些铁棘战车几次发动,密州军这边已经死伤近千。
斥候走马灯一样禀报战况,短短时间前锋营折损了好几位军官,谢平澜面沉似水,吩咐道:“传令给常锋,叫他撑住了,尽量减少伤亡。”
待斥候离去,杜乐文忍不住问:“谢叔叔,那费长雍不是很厉害么,何不用他在半路上给咱们摆的那阵法?”
“我估计着迷踪阵需要借助于地形,双桥镇外一直是对方的地盘,他无法提前布置。”
正如谢平澜所说,费长雍一早就把用阵法破敌的想法给排除了。
这时候他已经趁乱凑近观察了一番铁棘战车,退回来向明月和巫晓元抱怨:“狗咬刺猬无处下口。这东西明明是‘雷震山庄’的人来对付更加合适,谢平澜这次怎么不请邵长河来?”
明月深知谢平澜的苦衷,汤啸不死,决计无法再请动邵家人,这会儿不是细说内情的时候,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道:“邵庄主要是能来,那还要你做什么?师兄你到底行不行?”
费长雍翻了个白眼:“师兄当然很行!”
他事先听士兵们说了个大概,带着明月和几名亲信做了些机关器具,这时候发觉与设想有出入,同自己那几名亲信稍作交待,吩咐道:“巫晓元你跟我来,先别带那些累赘,拿个翻叉就够了。”
他带过来的亲信全都没有巫晓元身手好。
巫晓元忙不迭应了一声,对明月道:“你自己小心!”接过一旁递过来的翻叉,跟着费长雍向前冲去。
因为不少东西都是明月亲手赶制,一说翻叉,她便意识到费长雍是准备从战车的下半截入手。
费长雍边往前去边交待:“对方造出来的这些战车虽然用铁壳子在外面包着,看不到里边的情况,但由攻城弩的力道足以推断,由于弩车和机括的存在,车身是极沉的。”
巫晓元不懂机关术,只能竖着耳朵仔细听,刚才明月也说这车沉,费长雍此时着重提及,难道要从车的分量上做手脚?
费长雍郑重道:“重量主要集中在下半部,那么它就有个不算弱点的弱点,这里是斜坡,一会儿我将它的车轴缚打断,伏兔和车舆会强行分离,你的任务便是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趁二者错开之际用翻叉将车舆挑翻,明白了么?”
巫晓元点头:“懂了。你估计下,这玩意儿得有多沉?”
“连人带器械少说也得一千五六百斤。翻叉用好了,能抵消个零头。”
巫晓元顿感压力巨大:“第一次出手心里没数,别半途而废,我还是尽全力吧。”
他算是此时密州军中数得着的高手了,瞬间爆发千斤之力不难做到,但对自带机括,需得一定技巧才能使用的翻叉却很陌生,眼下不停地有自己人倒下,他只得硬着头皮,抓紧时间熟悉新武器。
“这东西受力怎么样,别撑不住劲儿断掉。”
“你放心。”费长雍答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