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高兴。
他独处卧室,躺在卧榻上,呼唤着她。但声音不大。他只是默诵,这是他跟她谈话的习惯。尽管船上其他人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但他还是不想放弃一直将她保密的习惯。
“简。”他默声说。
“我在。”简的声音在他的耳里说。同往常一样,他想像她那温柔的声音来自一个他看不见、却又近在咫尺的女人。他闭上眼睛,浮想联翩。他的脸颊感受到她的呼吸。当她对他柔声细语,他默默回答的时候,她的秀发飘拂在他的脸周围。
“你在做出决定之前,先跟安德谈谈。”他说。
“我已经谈了。就在刚才你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说了些什么?”
“按兵不动。在命令确实下达之前不做任何决定。”
“正确。也许他们不会下命令的。”
“也许。也许持不同政见的新的一班人马将会掌权。也许新班子将会改变主意。也许华伦蒂的宣传将会成功。也许舰队将会发生哗变。”
最后这一点的可能性太小,因而米罗意识到简坚信命令不久就会发出。
“多久发出?”米罗问。
“舰队应该在大约十五年后到达。这之后的一年或者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这两艘飞船将会到达。这就是我对你们航行时间的计箅。命令将在这之前的一些时侯发出。也许在飞船抵达前的六个月发出――按飞船上的时间,就是舰队脱离光速,降到正常速度之前大约八小时。”
“别干。”米罗说。
“我还没有决定呢。”
“不,你已经决定了。你已经决定了要干。”
她沉默不语。
“别抛弃我。”他说。
“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抛弃朋友的。有些人会,但我不会。’’
“别抛弃我。”他再次恳求。他哭了起来。她通过他耳朵里的宝石能够看见并感觉他的哭泣吗?
“我会尽力而为的。”
“想别的办法吧。想别的办法来阻止他们吧。想个办法置身于核心微粒之夕卜,这样他们就没法害你了。”
“这正是安德所说的。”
“那就这样办吧!”
“我可以搜寻这种办法,可是谁知道这种办法是否存在?”
“一定存在。”
“难怪有时候我纳闷自己究竟是不是有生命的。你们这些生灵总觉得心想事就成,你们总相信心诚则灵。”
“如果你不相信某个东西存在,那你怎么可能去搜寻呢?”
“我搜寻还是不搜寻,”简说, “都不会像人类那样容易分心,或者感到枯燥。我会努力去想别的事情。”
“也想一想这个吧。”米罗说, “想一想你是谁吧。想一想你的大脑是如何工作的吧。首先你得了解自己是如何获得生命的,否则你就找不到办法来拯救你自己的生命。一旦你了解了自己――”
“那么,我就可以做个拷贝,存储在什么地方。”
“也许吧。”
“也许吧。”她随声附和。
但他知道她并不相信,而且他也不相信。她存在于安赛波的核心微粒网络里;她可以将自己的记忆存储在宇宙间每一个星球、每一艘飞船上的计算机里面,然而除非存在核心微粒连接网络,否则她是无处藏身的。
除非――
“卢西塔尼亚星上面的父亲树如何”
“不是一回事。”简说, “它不是数字的。它不像安赛波是编码的。”
“也许它不是数字的,但反正信息是传输出去的,它的工作原理就是核心微粒。还有虫族女王――她也是以这种方式与虫族交流的。”
“不可能。”简说, “结构太简单了。她与虫族的交流不是网络。他们全都仅仅与她连接。”
“你连你自己的运行原理都拿不准,怎么就知道这种方式不行呢?”
“好吧,我想一想。”
“仔细想一想。”他说。
“我只知道一种方法思考。”
“我是说多加注意。”
她可以同时跟踪许多系列的思想,但她自己的思绪却是分先后次序,具有不同层次的注意力。米罗可不想她将她的自我调查置于优先级较低的位置。
“我会注意的。”她说。
“那么,你就会想出办法来的。”他说, “你会的。”
有好一会儿她没有回答。他想这意味着谈话结束了。他思绪万千,试图想像他的生命会怎么佯,也许仍然龟缩在他这具躯体里,只是没有了简。甚至在她到达卢西塔尼亚星之前,这种情况就可能发生。一旦发生了,这次航行就将是他一生中所犯的最可怕的错误。由于是以光速航行,他正在跨越三十年的真实时间。他本来可以和简一块儿度过三十年光阴的二到那时候,也许他能够正确对待失去她的不幸。然而,他才认识她几个星期,现在就要失去她――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知道这是出于自怜,但还是忍不住流泪。
“米罗。”她说。
“什么事?”他问。
“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现在怎么想得出来?”
他一时没有听懂。
“米罗,超出人类已经得出并且写下来的逻辑结论范围的东西,我怎么想得出来?”
“你一直都在思考东西呀。”米罗说。
“我在想像不可想像的东西。我在努力寻找人类从来没有提出过的问题的答案。”
“难道你做不到吗?”
“如果我没有原创性的思想,那么,这就意味着我不过是一个无法控制的计算机程序而已。”
“胡说,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