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蹲下来,单膝跪在花岸面前,伸出手,等花岸把手放下来,才紧紧握着。云淡风轻无蝉鸣蛙叫,一时间仿佛全天下都睡着了,只剩下她和花岸。膝盖叩在冰凉不平的石头和泥土上,楚衍捧着花岸的柔若无骨的手,低声望着她道:“明日我就要走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傻么?我当然是要跟你一起走,陪着你啊。如果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你添麻烦,我还真不敢说这句话,可是我会。”花岸百无聊赖地撑着脸看她安静的模样,含笑道,“你知道的,我我的厉害,你可是怎么也想不到。”
“……是,你很厉害。你能征服我,已经足够证明你很厉害了。”楚衍温声道,“我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么牵肠挂肚过,可是这一次,我知道上战场有危险,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未必有,我不能保证我会在这场战争中全身而退,所以我从心底不愿意你跟着我去。”
“你不想我跟着你,万一我要是偷偷跟去了,你岂不是更担心?”
楚衍闷笑一声,叹道:“是啊,你要是偷偷跟来,我还不知道,我会更加担心。万一你又给我闯祸了……”
“喂,你能不能对我的印象永远只有‘闯祸’这件事?我觉得我没有给你带过多少麻烦罢?”
楚衍看着她叽叽喳喳不断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是啊,你都没有给我带过多大的麻烦。除了喜欢打击我讽刺我,顺便泼我一身热茶之外,你没有什么好让我挑剔的。”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没有见到一颗星辰,心里装满了沉重的惆怅,“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不过是一个连婚姻都没办法自主的郡主,不过是父王与陛下的棋子,我不如你们任何一个人……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甚至为了自由,可以陷害无辜的人。你究竟是看上我哪点呢?”
“你怎么……”停下抱怨,花岸意识到楚衍也许并不如她想得那么勇敢。
楚衍望了她一眼,黝黑的眸子里流露出让花岸心疼的动摇,那是对着自我的怀疑与对未来的迷茫。楚衍那么好强的人,居然会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眼神……归根到底,楚衍再强大,也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弱女子,和别的世家大小姐没有什么区别。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半步,不管去哪。”
风吹散了一句语带颤抖的话,浅浅轻轻地沉到花岸心头,那双眸子里带着眷恋和害怕,水光在灯火下熠熠生辉。花岸感觉到她的犹豫、彷徨和不自信,但又鼓起勇气,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水光折射在她的脸上,一半藏在黑夜里,一般暴露在光明中。
“笨。”花岸扬起微笑,身子前倾抱住了楚衍,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合上了眼帘,把眸底的悲凉和心疼一起掩埋住,“楚小胖,你怕什么?我不会离开你的,半步也不会。只要你记住我,只要你没有让我走……不,你让我走我也不会走。你可是本姑娘最爱的女人了,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好,更让我舍不得了。”
“无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去哪都逃不掉的。这一次,我会用命保护你的,不管战场多大的变化,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受伤的。”楚衍低声在她耳边郑重承诺着。
推开一点楚衍,花岸捧起她的脸,笑盈盈地亲了一口她的唇,轻松地道:“好!楚小胖,你可要好好记住你的承诺,要好好保护好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没办法好好保护我了,所以保护我的前提是保护好你自己。本姑娘虽然灵丹妙药多,但是可一点都舍不得给你吃。”
“如果我不小心……”
花岸轻轻吻住她的唇,轻声道:“我不想听任何对你不好的话。你活着我陪你,你死了,我到阴曹地府陪你。”
回应着花岸的吻,楚衍抱着她,眼角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此去不知未来,成者王,败者……我陪你葬身尸山血海,万劫不复。
水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水痕层层叠叠如同风吹纱帘,欲窥探深邃池底到底藏着何物。始终不能拨开乌云迎来月光,风掠过满园春色,辗转飞向铃铛系在檐角的精美阁楼。花渡掐算了一半,忽然感觉心头疼痛难忍,扶着栏杆捂着心口,压制着翻涌的血腥味,舌尖已经隐约尝到铁锈味。
“问棠……”她不敢喘息,远远望着。
门口有人敲门:“花大家,门口有个民妇打扮的说你有一瓶药酒忘在她那了,听说这几日花大家回来,特地送来。想来花大家正需要。”
抓紧栏杆,花渡吞回涌上来的血,压住紊乱的气息,回头道:“进来。”
“花大家……”门被推开,佩兰推门进来,走到桌子边把酒壶放在桌上。
花渡一脸平静地走到桌边,看了一眼酒壶,眼皮抬了抬问道:“那个民妇还在么?”
“她把酒交给奴婢之后就离开了。”
花渡点点头,吩咐道:“出去罢,酒就先放着。”
“是。”
等佩兰走后,花渡拿起酒壶,指尖碰到封泥,封泥上突然出现一道银色的光,倏然出现又立刻消失。花渡略缓了脸色,伸进袖子里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第二天一大早,楚衍就收拾好了行李,和花岸俩人一人一匹马,还有一些水和干粮。跟花询和花渡道别之后,俩人没有多耽搁,翻身上马策马离开。花询目送俩人离开,没有花岸一直吵闹着,好似全部都安静下来,不吵闹不喧嚣,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