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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尚未升起,晨雾弥漫。
克里斯从聚丰楼走出来,沿着又直又长的街道前行。
京城的店铺向来是通宵达旦,夜不闭市,而青州城却还差了些,两旁的店铺还没有开市。但这却不妨碍克里斯的心情,她仍然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座美丽的城市。
大禹治水划九州,青州即是古九州之一,这座城市街道平坦,房屋整齐,黑瓦、青砖、红栏、白墙,无一不透出古风雅趣的韵味和历史沉淀的印记。果然如聚丰楼老板所言,这附近的店面,净是经营文房四宝、古玩字画的店面,家家的门头上都是“紫宝阁、印古轩、宝艺斋”这样的名号。
整条街上,只有克里斯一个人的身影。要问熊戴影跑哪里去了?克里斯因为昨晚的事,闹了别扭,命他今天一整天都不许跟在身边。熊戴影只好又隐身成了影子,紧跟在克里斯身边,只是不敢显身。
克里斯走到了北门外的万年桥,远望这座单拱木桥,状似彩虹,十分壮观。克里斯一边走上桥,一边探出头向桥外望去。两岸垒巨石固河,数十根大木相贯,独特的木件铆接,结构奇妙,桥飞架其上,桥下水流湍急,真难以想象靠双手去修建这样的工程。克里斯不禁感叹古代人的智慧,这样的木结构拱桥,她只在书本上看到过,如今竟然可以亲眼看到,真是难得。
克里斯并不知道,“万年桥”其实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木结构拱桥,张择端所绘《清明上河图》中的虹桥,其实就是以青州南阳河上的这座桥为蓝本的。
克里斯看得津津有味,她扶着桥栏杆,往桥心走去。
一片雾气昭昭中,突然克里斯看到一个身影,竟然有人和自己一样这么早起来晨练?她走了过去,就听那人不住哀叹,又道:“是也非也!”
那人又似探了身子,准备跨出桥去。
克里斯叫道:“这位老兄,且慢!”
她大步急行,已经到了跟前,一把抓住那人,那人身子晃晃,险些掉到桥下去,他赶紧抱紧了桥栏杆。
两人皆是长嘘一口气,还没等克里斯开口。那人突然一把抓住了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忽然又道:“真也?假也?”
克里斯被弄得不知所谓,疑惑道:“什么是也非也,真也假也?”
那人忽然大叫道:“是也!真也!”
“你这人怎么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想不开了,非要寻短见?”
那人忽地眉开眼笑,哈哈大笑出声,道“非也!假也!”他一跨腿从桥栏杆上跳了下来,先整理好衣服,而后端立桥上。
克里斯细看,他衣着考究,一身灰袍,是个五官端正,白面微须的中年人;他脸盘子很长,活脱脱一张马脸。眼睛很大,不过眼袋也很大,还长了个大大的招风耳,而且发际线有点可悲的靠后。
那人先施一礼道:“公子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想要寻死!只是站累了,想跨坐在桥上罢了。”
克里斯一听乐了,心道:敢情是我误会了,还差点把他推下桥去,她反问道:“你干嘛一大早了无人烟的时候,要跨出桥去,我自然以为你想投河!”
马默道:“让公子担心了,是鄙人的错!其实鄙人是在这里等人!”
“等人?”她有点不理解了,反问道:“你等人便等人,为什么还‘是也非也’的叫得那么惨,害我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嗯,鄙人在这里站了两天两夜,一步都没离开。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到要等的人,我以为见不到人了,所以有点灰心丧气,便喊两嗓子发泄一通。”
太奇怪了,克里斯想。这个人为什么傻站在这里等人等了两天,还说从没离开过,那他不吃饭、不睡觉、不上厕所?
不可置信表情的表情在克里斯脸上稍纵即逝。
马默却解释道:“鄙人确实是一粒米未进,一滴水未喝,一泡尿未撒。”
这下克里斯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做到风过无波,只要脸上不表现出来,没人能知道自己想什么了,可眼下竟然被人猜中了心中所想。
“鄙人姓马名默,字处厚。”马默对上克里斯的视线,问:“敢问公子贵姓?”
克里斯一抱拳,回道:“在下欧阳峰。”
马默笑笑道:“马某刚才确实有想不开的事情,可是欧阳公子一出现,就什么都想开了!”
“我?”
“其实不瞒公子,马某在怀州任职。”
竟然是个当官的?怀州?克里斯听说他在怀州任职,便觉得有点耳熟,忙在脑海中搜索。
“鄙人的朋友是龙图公陆诜,他帐下有一位西席,名唤张伯端。”他稍微顿了一下,道,“张先生学贯古今,精通诸种方术,乃是当世奇人,我常向他讨教丹法修行之事。”
对方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这些有的没的,克里斯全然没有头绪,更觉得对方是怪人一个。
马默继续道:“前几日,陆公迁知晋州,张先生跟着赴任,途径怀州,到我府上拜会。张先生告诉我,前阵子他在洛阳受高人指点迷津,道破天机,说两年之内他便会遇见‘有缘人’,感悟无生之理,悟得混元之道。我自然向他道喜,可张先生反过来向我道喜,他说我会在两天之内先于他遇见‘有缘人’,之后会遍历四方,肆力大道。”马默眼睛瞧向克里斯,轻声道:“他说,我须前往青州,在这万年桥上等候,自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