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龟丞相。于是老头那可怜的曾孙女终于可以继位了。
第二日龙族大丧,老头正式入葬,她跟着看了一圈,背上背着整个东海龙宫的金库。她趴在被当做公共茅坑的山壁上,远远看到塌鼻子丑老头从棺材里飘出来,变成一条百丈长的巨龙,金光闪闪的坠入龙渊里去了。灵斟惋惜着那一生龙鳞趴下来做裙子一定很漂亮之余,也不禁为他不必和他那三个龙孙一样蹲在茅坑底而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她挥手离去,总觉得老头还在背后看着自己,哦,一定是因为她拿走了老头最喜欢的宝库的原因。可做老头就要说话算数嘛!说好了自己帮他干活收拾了那几个龙孙,就把宝贝都给自己的,就算死了也不能反悔。
老头死了,于是从此无无牵无挂的两千岁的灵斟背着宝贝包袱一溜烟就跑到人间去了。那时候上古纪刚破灭没几千年,修仙界的灵气也还没被消耗到低谷,妖修、人修、鬼修混在一处四处一片混乱。她就化成手指大小的本体游离在所有生灵的夹缝里,觉得特别自由、也特别孤独。
她虽然弱,但有时遇到实在看不惯的事她也会主动出手,因为总有些混蛋能让他想起老头那几不成器的孙子,想起老头当年被欺负的憋屈。好好一条威名赫赫的龙,临死还得把自己的龙珠给自己做报酬才能帮曾孙女寻到出路。
只是那时她刚化形没多久,对付一些凡俗子弟还好,对上一些修仙界的高手、散仙、乃至仙人就显得很不是对手。每每被打的遍体鳞伤快要被捉去了,就只能耍些计谋,散财保平安。
于是不久之后,家财散尽的灵斟背着自己瘪瘪的袋子满怀怨气的躲进了深山老林里。在灵兽皮上一笔笔记下抢她宝物的人的帐时,终于发现自己看似逍遥的日子过得好像比老头还憋屈。
老头虽然要死了,也好歹是货真价实的神龙,有声望有地位,每天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她自己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妖怪,还因为提前被挖出来导致气力不足。天赋的幻术和占卜之术只能用来躲避却毫无攻击之力,她想了又想,终于决定重整旗鼓,刻苦炼化老头的龙珠。
这一炼就是几千年,再出现时,她已经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灵斟上仙了。
当灵斟上仙扬眉吐气的拿着厚厚一叠的账本回到修仙界准备讨债时,才发现那些从前与自己结仇的生灵,无论是凡俗、修士还是仙人都统统不在了。她走在大街上看到从前难以忍受的种种不公和欺辱,却再也不能出手相助。
世上早已无神,世上最后一条东海神龙也在几千年前就死掉了。她明明成了如今最厉害的上仙,可却好像还比不上从前。
是境界变了?还是心变了?她不懂。
不过老天不让自己干扰活着的生灵的命数,死物总无关吧,那些东西,可都是老头子留给自己的。于是修仙界渐渐开始流传一位视财如命,专门敲诈勒索各大世家和修仙门派流传下来的秘宝,兔走留皮、雁过拔毛,最爱挖人祖坟的灵斟上仙。
你若问她堂堂上仙怎能这般无耻强盗行径,她只会回你一句,这本来就是我的。
灵斟花了一千年的时间,终于大致上把她账单上的宝贝重新划拉回了自己手中,其中当然有遗失的,比如有些珍贵的花草,吃了就再也没有了,她也只能跟那家人寻些其它宝贝抵债,实在穷的抵不过记在小账本上,反正人繁衍的很快,这一代还不起就叫下一代已来还,她也不要很多利息,这世世代代总能还完。
她的有时候会问自己,你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佛家有一句解语,说从来处来,到去处去。灵斟从天竺的老和尚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摸了摸下巴,虽然觉得啥也没得到,却也没好意思开口拂了人家的面子。
这事后来有一次灵斟喝醉了,说漏嘴让禅心知道了,她当时一拍桌子叫了句:“放屁!”于是那一瞬间灵斟觉得心里特别舒坦,觉得这丫头也没白救,起码能拿来研究一下人心。
可是从前那样的直白的少女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把一切都埋藏在心中的女人。灵斟穿着被她骂做最俗气的艳红袍子坐在武夷山巅上吹冷风,心里叽里咕噜的翻涌着认识禅心以来的一切。
“禅心,你总是平日里端着一幅的长辈模样,可酒后吐真言说的却是自己。人心总是太过繁杂,不若灵兽们执着。也许是因为人的生命太短,又总是装满了许多复杂的念想,贪婪的人永远想要得到更多,于是祈求安稳的人便会被剥夺。这红尘滚滚,其中的苦辣酸甜,我却总能在人心里寻个遍。”
她救她那会不过是出于一时兴起,想好好找个人研究一下人心。不过这么多年偷偷观察来观察去,却一不小心把她的一举一动都从脑子转印到心口。她开始喜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禅心身边和她一起喝酒一起骂街,还教她修炼。
因为修炼了才能活得长久。
后来禅心说要去修仙门派玩一玩,她刚收到东海龙宫的老头的曾孙女的求救,一心急着回去帮忙,觉得修仙门派也是一层庇佑,便应了,只留下一道神识时时陪在禅心身边,有危险时护她一护。
没想到一去百年,她终于察觉到神识的波动,再回来时禅心已经不在了。
灵斟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站在禅心的尸体前,好不容易换上的白袍却染上了鲜红的血迹。怎么也没想通,为什么短短的她从前睡个觉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