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那个鬼族……伊库提达尔……嗯,他做了什么呢?除了和伊诺里的姐姐见面,他做过什么坏事吗?为什么大家这么仇恨鬼族?”
江雪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的确是只有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才能问出来的话。
为什么毫无缘由地对未曾见面的鬼族报以仇恨?
为什么京中居民和鬼族不死不休?
最初的怨恨不合从何而来已经不重要了,在世代的对立中累积的仇恨足以让人失去理智,只需要继续贯彻“仇恨”就可以了。
不过,这时候要是笑出来可就不对了,她控制着表情,悄悄看向伊诺里。
果然,这一个与鬼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八叶听到这句话立刻就爆炸了。
伊诺里一个健步从门外冲进来,抓起流山诗纹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说:“我早就想说了——你这家伙,这种模样,还为鬼族说话,你就是鬼族吧?”
“不,我不是,我只是混血而已。”流山诗纹摇摇头,虽然很不舒服还是认真地为自己辩解。
伊诺里被这种天真纯善的模样给恶心得想要吐,他一松手,把流山诗纹往后用力一推,直接推得流山诗纹一个趔趄砸到了屏风上。
“够了!少装的可怜!我就知道,说什么八叶,你这家伙根本就不能相信!鬼族都该死!”
眼看着伊诺里一副要去打流山诗纹的模样,森村天真和橘友雅分别拉开了两人。
森村天真拽着伊诺里的胳膊说:“这家伙是我学弟,不可能是鬼族!我也想说,你们说的鬼族其实就是有特殊能力的外国人吧,别因为鬼族就迁怒诗纹。”
伊诺里咬着牙,看看森村天真,又看了看被龙神神子护在身后的流山诗纹。
那个长得跟鬼族一样的家伙还被藤原公主温柔地安慰着……
凭什么、凭什么?
如果不是藤原公主的慈悲,罗城门还会依然荒废着,根本不会有官员注意这里——最开始对罗城门附近的贫民施以同情的就只有藤原公主而已。当他看着那些官员们终于派人来整修罗城门,他有多么高兴,又多么想要亲口去对藤原公主道谢,可是,像他这样的出身根本没有资格和藤原公主说话,他只能在清晨等候在朱雀大街上,远远地向着她的牛车行礼。
但是,他竟然会是“八叶”,竟然突然之间有了出入藤原家的资格,这是不折不扣的奇迹,每一次他来的时候,都会暗暗地想着是不是能够见到藤原公主呢?
很可惜,伊诺里成为八叶之后,江雪就几乎天天都在往安倍晴明那里跑,虽然她回家后也会去见藤姬,但是天色晚了,伊诺里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哪怕两人偶尔会见到,伊诺里也不敢冒犯。
与嫉妒和不平同时增长的还有犹豫和挣扎。
伊诺里打从心底相信“藤原雪姬”想要保护平安京的人们,也不敢去想她可能会跟鬼族勾结,他愿意相信她相信的人——经过几番挣扎后,伊诺里深吸一口气,用力吐出来。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这家伙不是鬼族。不过,我绝不会原谅那家伙——他欺骗我姐姐!我要杀了他!”
流山诗纹被吓得不敢说话,拉着元宫茜的衣袖一声不吭。
江雪看看两人,无奈地笑了笑,元宫茜平时都像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只有这时候才会露出“保护者”的模样,也算是有趣。她转过视线看看其他人,源赖久是不用问的,他绝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安倍泰明素来不参加这种聚会,抓住鬼族后就再次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去了,橘友雅在等她的意见,森村天真和流山诗纹算是弃权了,元宫茜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立场明确的发言,现场还没说话的就只剩下天之白虎藤原鹰通了。
江雪看着藤原鹰通一脸思索的模样,笑着问道:“兄长,你是否有什么想法?”
藤原鹰通闻声抬头,稍微停顿片刻才回答:“是的,我在想,那个鬼族男子和伊诺里君的姐姐认识的时候,伊诺里君还不是‘八叶’……也就是说,鬼族男子不可能因为图谋着‘八叶’才接近伊诺里君的家人。这么长的时间……如果鬼族男子有什么阴谋的话,应该足以实施了,就像是白拍子席琳……可是,京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回报。如果不是这一次友雅查到的话,可能我们都还不知道吧。这个鬼族男子到底图谋着什么?”
由于元宫茜、森村天真和流山诗纹都寄住在藤原家,对藤原鹰通也多几分尊重,伊诺里碍于身份,他敢对森村天真和流山诗纹大呼小叫,却不敢对几个贵族出身的八叶也这么无礼。藤原鹰通这些话说出来,几人都听了进去,哪怕是伊诺里也认真地被带入了思考中。
江雪这个知道真相的人坚决不开口——伊库提达尔是真心来谈个恋爱的,没有任何阴谋。这要是说出来,不就是帮他开脱了吗?
伊库提达尔固然算是鬼族之中比较好的,但是一群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坏人里比较好和比较坏有什么区别?
最多就是报仇的时候凌迟还是砍头的区别!
橘友雅张开折扇轻轻摇了摇,笑着说:“始终还是鹰通冷静啊。是的,我已经审问过伊库提达尔,他坚持说自己没有任何图谋,还说希望我们能够考虑接纳鬼族,只需要划给鬼族一块地方生存,鬼族和京中居民就不需要继续战斗下去。”
藤原鹰通愣了愣,“鬼族里……也有这样的……鬼?”
伊诺里正想要反驳,橘友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