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就没人能把你抢走了。”
黄泉大怒,直想好好教训这无法无天的水千山一顿,却挂念着元烈伤势,没空再跟他罗嗦。打开东边木门,将他推回自己的小屋,反手锁了门,从石屋正门走了出去。
沈日暖背着元烈,依着他指引绕过那连排石屋潜进石林,月冷星稀,照着高高矮矮的石柱,投落黑影幢幢,似有众多敌人暗中窥伺。他心里毛毛的,不由加快了步伐。
堪堪将出石林,背上元烈突然低低喊了声停。沈日暖一怔:“你腿疼得厉害吗?再忍一忍,下了山我即刻找最好的大夫替你医治——”
“不是……”元烈沉默片刻,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颇似人影的石柱:“麻烦你背我过去,我想再看看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欣赏石景?沈日暖翻个白眼,但还是依言走上前。这下瞧得清楚,原来是座真人大小的泥像,泥人的脸尚未塑好,不过那长发宽袍,活脱脱就是厉黄泉——
“……是你堆的?……”沈日暖小心翼翼将元烈靠一侧石柱放落,见他神色凄楚地仰望泥人,也不否认,不禁火大:“你的糊涂梦到底做醒了没有?我们现在是逃命,你还磨磨蹭蹭的,等着那疯子追来,再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吗?”
元烈浑身一震,脸上肌肉扭曲,显是痛苦到了极点。沈日暖也觉自己说得太过份,讷讷地伸手去扶,却被元烈轻轻推开,睁大了眼睛看元烈一步一拖地挪到泥人跟前,颤抖着抚上那没有五官的脸。
触摸到的泥土冷冷的,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空白一片的脸原本很快就可以捏出细长飞扬的眉,含媚微翘的眸子……可再也不可能有完工的一天了……
掌心猛一吐力,泥人的头颅断落掉地,碎成无数泥屑。再一掌劈上——
“元烈?!”
沈日暖愣住,动容,看元烈一掌又一掌地打着,没有出声,没用真力,手掌不多时便擦出了血,混进泥土中。他想上去阻止这毫无意义的举动,可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只呆呆望着元烈。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元烈双眼,叫他辨不出他的表情,但他清楚看到,亮晶晶的水珠一滴接一滴地顺着元烈鼻翼、嘴角在流……
烟尘翻滚间,偌大个泥人终于化归尘土。元烈转身,艰难地走向沈日暖,泪犹在慢慢淌落。
第一次,沈日暖并未觉得男人为情流泪是一种羞耻,反而莫名其妙地有股欲放声同哭的冲动,却眼涩涩地流不出泪,茫茫然背起元烈,迈步前一顿,扭头对元烈说了句自己也为之错愕的话。
“那个疯子不值得你为他如此……”
元烈默然。两人相对无言中,突闻林外焦急呼唤:“谁在里面说话?元烈,元烈,是不是你?”
两人一下变了面色,沈日暖脚下急纵,但一条纤长身影比他更快数倍,呼地掠进石林,拦住了沈日暖去路。
“……元烈,你要去哪里?”
一撩长发,黄泉脸上喜色未褪,眼里却已浮起薄怒,带着丝不信:“你想下山?!”
第十六章
竟然要离开他?……刚刚领悟到这一点,黄泉已厉声高喊:“不准走!”
一瞥见到满地碎屑,他震惊之至:“元烈,是谁打碎泥像的?你——”元烈沾泥染血的手掌映入眼帘,他嘴角肌肉都微微牵搐起来,再也接不下去。
“是我。”
元烈接口,幻想过许多与黄泉相见时的情形,以为自己会憎恨地扑上去,痛骂他,甚至撕咬他。可如今人在面前,他却连一点生气的力气也找不到。真的,除了深深的、千丝万缕纠结心肺的哀伤和疲倦,已没有余力去恨……
黄泉手指死死握紧,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仍不自知:“为什么?”
元烈的头似是不胜负荷地靠在了沈日暖颈中,不再说话。沈日暖瞪圆了眼:“你还问为什么?如果是你被人扒光了衣服当众羞辱,还被打断了腿,你会怎么样啊?”说到义愤填膺处,呸地对黄泉猛啐一口,黄泉正呆呆望着元烈,竟未闪避。一口唾沫正中面门,美丽容颜瞬间阴狠,沈日暖反而害怕起来,连退几步,见黄泉举起手,他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未如沈日暖想象中勃然大怒,黄泉只是擦干净脸,盯着元烈低垂看不真切的面庞半天,叹着气,脸色缓和下来。自己那日所作所为委实太过,无怪元烈忿恨。不过,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得尽快医治他的腿。
伸手朝元烈走去:“回屋再说……”
元烈猛抬起头,声音又干又涩:“回去做什么?让你再来捉弄我、嘲笑我?”
虽早有心理准备承受元烈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