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这话好像是特赦令,苏箬如释重负,连忙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她早就不想呆在这破地方了。
苏箬和娜娜一起走到门外,天马上就要黑了,天边还残存着一抹夕阳的余晖。村子里有的房子还有袅袅炊烟,但是依然听不到一点动静。苏箬有点奇怪,这些房子到底有没有人住?如果没人住的话,那些烟又是从哪来的?
娜娜领着苏箬从花园里绕到房子背后,那里有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将房子背面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见二层阁楼窗框早已斑驳的窗子,木窗格上面糊着崭新的白纸。花园一侧有一盏路灯,照着窗纸反射出阴森冰冷的青色来。那里应该就是所谓女主人住的地方了吧,苏箬站在那里仰头看了一会儿,听见身旁有簌簌的动静,侧头去看,原来那几个保镖竟然陆陆续续都走过来了,但彼此并不交谈;而是和她一样,抬头望着二层的窗子。
不是吧,在屋子里集会完了还要到后面的花园里继续集会?这帮人怎么这么爱开会?
不,也不像是要开会的样子,苏箬偷偷盯着那几个人,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并没有人开始发表演说。他们稀稀拉拉站在花园里,等了有两三分钟,楼上忽然传来那个金链子西装男的惨叫,同时,二层窗户的窗纸上忽然溅满了血。苏箬倒抽口冷气,那个穿制服的高中女生甚至小声惊呼了一声。
几个人不安地窃窃私语,苏箬虽然听不懂,也能猜测这些人是在讨论西装男的死。苏箬抬起头望向那扇溅满血的窗子,觉得那扇变成深红的窗户像是一只血红的眼睛,正凶狠却茫然地看向黑夜。
苏箬感觉到有人正望着她。她稍微一转头,看见那个穿和服的女管家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当她发现苏箬察觉到自己的凝视时,便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便挪开目光。这时,苏箬才仔细地打量起她。
那大概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模样清秀,梳着整齐的发髻,浅绿色的和服一尘不染,这样的打扮容易给人温婉的印象,然而面前这女人似乎与“温婉”一点都不沾边,她浑身上下都透出冰冷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眼神,连一点温柔都没有,瞳孔似乎蒙着亘古不化的寒冰,甚至给人以蕴含杀意的错觉。
这女人给苏箬的感觉很奇怪,她莫名地不想接近这人——后来苏箬想起来她不会日语,想接近也没法接近。
“走吧。”娜娜转身往花园的后门走去,低低地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花园的篱笆上有一扇简陋的木门,推开后外面就是一片荒地,中间有条一条窄窄的土路,穿过这片荒地后,道路两侧种满了樱花,此时全都在夜里悄悄绽放着,树干上稀稀落落挂了几盏灯笼,映得满树花雾红艳妖娆,在这无星无月的夜晚,有种诡异的美感。
娜娜走得飞快,苏箬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她。
“那个管家叫什么名字?”在确认了四下无人可以安全交谈之后,苏箬一边走一边问道。
“管家?女主人家里没有管家。”
“就是那个穿绿和服的女的,看起来挺严肃的……”苏箬手舞足蹈比划着,“她还让我们抽签来着。”
“那个人啊……她不是管家,不过你这么说,应该也差不多吧……”娜娜若有所思地说,“我们都叫她sara,她是最早来的一个人了,也只有她不用给女主人送饭。”
“沙拉?”
“沙罗,据说她以前住在东京,可能是姓石川吧。我也怀疑过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大概是不太合法的职业。”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了很远,樱花树站在道路两侧,像是两排头上流着血的人,灯笼的光也因此变得格外瘆人。尽管是在黑夜里,苏箬也能看出来,这外红,几乎都成了大红、深红的颜色。她想起来一个传说,樱花树下如果埋的有死人,那一树樱花就会开得格外红艳。
“到了,应该就在这里。”娜娜停下了脚步。风从樱花中间穿过去,有一些花瓣飘洒下来,落在苏箬的肩头上。本来是浪漫而美丽的景象,此刻透出些危险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箬举得连花瓣上都带了血腥的味道,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娜娜站在苏箬的身边,她察觉到苏箬的不安。
“为什么你还会害怕呢?”娜娜低声问道,“恐惧是最没用的情绪,你已经死了。”
苏箬这时候并不愿意去想她会不会再死第二次这种哲学问题。她站在那里,望着小路尽头繁密的樱花林,风将她的衣襟吹起来。在不远处的地方,忽然又亮起了一盏新的灯笼。苏箬吓了一跳,难道那里还藏着一个人在点灯笼吗?苏箬望着那里,只有摇摆的树枝和似乎永远都在飘落的花瓣。
“走过去看看?”娜娜说道。苏箬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于是便踩着铺了一层花瓣宛若绒毯的泥地走了过去。那只是一个日式灯笼而已,甚至糊得很简陋,连竹条似乎都偷工减料了,但当苏箬走近才发现,灯笼变成一个人头。人头的脖颈断面异常整齐,耳朵上挂着一条很粗的金链子,苏箬认出这是那个西装男。
苏箬往后退了一步,鞋子陷入到泥里。她知道自己不能感觉到害怕,姬遥莘不在这里。
可西装男不是已经死在那所鬼宅的二层女主人房间里吗?在那之后屋子里也没有人出来,然后她和娜娜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是谁能如此神速地割下这男人的头,然后在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