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苏箬觉得这个地方像一个世外桃源,似乎没有与外界相通的道路,这里所有的人都在急速地轮回,死亡的当天夜晚就能从飘散着无数花瓣的黑暗小径上回来,听起来总有种肃杀的浪漫。
苏箬在躲着娜娜,娜娜很快就察觉到了。但娜娜好像有些忌惮石川沙罗,只要石川沙罗在附近,娜娜不敢对苏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一直到第三天的白天,苏箬独自在村子里乱逛(石川沙罗又消失了)时,娜娜终于在一户人去楼空的二层别墅前堵住了苏箬。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娜娜双手叉腰,气哼哼地问。
如果是在以前,也许苏箬还吃这一套,像她吃姬遥莘那样温柔恳求似的微笑一样。但是现在她只要联想起娜娜张牙舞爪的嘴脸,顿时就没什么给对方面子的想法了。
“大姐,我也不想讨厌你,可是你总想杀我,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娜娜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你不是已经死了,还怕什么?”
怕什么?苏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怕再死一次吗?她索性不去想了,转身要走,娜娜拉住了她的衣袖。
“等一下,苏箬,我们到这户人家里看看。你难道不奇怪吗,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烟囱里还会往外冒烟?一起进来看看吧。”娜娜的语气忽然变得又软又甜,就像喝了一桶蜂蜜一样,苏箬承认这样的腔调让她有点心软,而且她确实也很好奇这些村民的房子里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过来嘛,一起看看,又不要门票。”娜娜说着走过门廊,轻轻一推,大门就打开了,苏箬站在外面,甚至能看到玄关衣架上挂的帽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娜娜先带着她从玄关的楼梯走上二层,几间屋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几件家具和散落地上的杂物,东西差不多都搬空了,桌面和地板都蒙了厚厚一层灰尘,看来这家人是很久以前就匆忙搬走了。但是当她又下楼到正厅里时发现自己猜测错了。正厅地上放着好几个大木箱,有个木箱盖子没盖好,可以看到里面装着衣物之类要搬走的东西——家里的人把东西都打包好了准备搬走,但是行李却没有拿,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他们仓皇地离开,连家当都顾不上拿?
她们又穿过正厅,走到厨房里面。
厨房里面也是死气沉沉的样子,灶台上放着一口扣着锅盖的大锅,但是灶里连一点火星都没有。苏箬站在那里,十分疑惑,这房子确实空了很久了,但怎么还会冒炊烟呢?会不会是地下室什么地方有温泉之类的?她听说过在日本有温泉的地方,住户会在家里凿一口温泉,如果这样的话,烟囱能冒出烟虽然不太合理,但勉强能解释吧……正当苏箬想着温泉之类的问题时,娜娜已经走上前,掀开了大锅的锅盖。
苏箬猛地捂住了嘴巴。她看到大锅里有四个人头,一对是中年夫妇,另外两个是年龄都不大的男孩女孩,可能是兄妹俩,乍一看就好像一家四口人站在大锅里,仰着头,露出极度恐惧绝望的神情。
她转身跑出了厨房,脚步在木制地板上砸出令人恐惧的声音。她跑出大门,站在房子前面的荒草中弯下腰干呕,后来才想起来她根本吐不出任何东西。那锅里四个人头好像还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如同挂在树枝上西装男的那颗头,她也是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能有这么疯狂的人头party。
娜娜也走了出来,顺手将身后的房门关上。风并不大,呼啦啦从草尖上吹过去,很远的地方,有淡粉或水红的樱花花瓣飞过来。一切都那么宁静美好,让苏箬差点都怀疑自己刚才见到的是不是幻觉。
“这座村子里有一个诅咒,目前来看,是没有办法破解的,”娜娜走到苏箬的身边,蹲下来,目光向上望着她,“谁都逃不出去的,最终都会死。只是有的人能从那条路上轮回,有的人永远都回不来而已。”
苏箬没有说话,她抬起头,发现天气虽然晴好,白云在蓝天上像是一朵朵漂浮的棉花,但是天空没有太阳。她想到了吴德搞出来的高二五班,表面上看也是恐怖得无路可逃,实际上姬遥莘说应该结束了,幻境就彻底消失。但现在的问题是,姬遥莘不知道在哪里,也许还在孔桦的老家处理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想沙罗骗了你很多事情吧……就像姬遥莘那样,”娜娜轻声说,双手放在膝盖上,“你总是这样,你总相信欺骗你的人,为什么呢?”
苏箬心里一惊,石川沙罗确实瞒了她不少事情。石川沙罗说,村里的人都逃走了,可是刚才这家住户,全家人的头颅都在锅里,想必其他村民也遭受了这等噩运;前两天“死去”的西装男,也是头颅挂在树枝上,这种貌似有点人头情结的诅咒,和那座房子里的“女主人”有什么关系吗?苏箬相信,石川沙罗一定知道什么,甚至知道这个所谓轮回和诅咒的真相,但是石川沙罗是不会告诉她这一切的。
而且,石川沙罗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接近苏箬呢?想到她有可能和姬遥莘一样,是要吞噬苏箬身上某种恐惧情绪之类的东西,苏箬觉得有些恶心,好像她变成了某种培养皿,周围是一大堆虎视眈眈的寄生虫。
“你是不是喜欢她?姬遥莘,或者是沙罗?她们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啊,而且都骗了你……”娜娜小声,委屈地说。苏箬没有搭腔,因为她感到娜娜的语气有点像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