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搂住他叔脖子,细声奶气:“不要丢下鉴儿……”
萧纵心疼地暗叹一口气,拍了拍侄儿小背。
一旁安静了多时的诸位小子里,也有人叹气,却是萧礼,他一脸后悔地拍大腿:“早知道这个泪包这么好使,就让他先嚎两声,也省得咱跟叔磨叽半天才得出来,差点没磨破嘴皮子。”
萧浚跟着点头,“下回我要是看上了什么东西想要,我也朝叔嚎两声。”转头问萧横,“你嚎不?”
萧横瞅着那两没脸皮的弟弟,很不待见地转过头。
马车在僻静的路段上行了约摸大半柱香的功夫,拐上皇城中大街道,渐渐地便有人声透进车内。又行了一段时间,车外人声愈涨,片刻,马车停下,王容在外面道了声:“爷,到了。”打开车门,熙攘喧嚣如潮水涌来。
萧纵抱着小侄儿下车,只见面前宽阔的街面,两旁高楼飞檐树枝丫上挂满了各式花灯照亮,四溜儿货摊位在街面上排开,摊位上各种买卖琳琅满目,人潮拥嚷沿着街道延伸,叫卖声此起彼伏,远远的隐约还有铜锣声唱作声传来,大约远处各分支小街上也排布着各种商贩卖艺摊。
萧纵这是头一回见到此等热闹民生气息,微微愣了愣,遂被眼前热融融的气氛所染,心下舒畅起来。几个皇侄在他身边也有些呆不住,连一直委屈着的萧鉴也从他叔肩头上抬起脑袋,只是王容想要抱过他给天子换个手时,他大约怕又被丢了,还不肯。
抱着小侄儿走进两溜儿货摊中,萧纵被热闹熏得有些闪神,眼睛下意识盯紧跑在前头的几个小娃,虽有侍卫暗中保护,庙会毕竟人杂,他还是不敢省心。
“爷,韩太傅。”身边王容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萧纵被扯过眼,转头见一人负手立于前方人流之中,那人穿了一袭藏青色窄袖长袍,衬出高挑修长的身姿,面貌风雅,淡淡含笑,确是韩溯。
但萧纵却有些不敢认,他以往所见太傅都是一身公卿朝服,记忆中难得几回太傅着了便袍,也是广袖白长衫风雅文士模样,今日却突然看到一身暗色塑身衣袍的韩溯,无双风致中透出几分沉稳之色,只这几分不同,气度竟是与平时迥异。
萧纵微微愣了愣,韩溯已上前,稍适躬身,道了声:“十四爷。”却是对萧纵便装出现在闹市之中一点不惊讶。
萧纵回神,道:“太……韩溯,你也来看庙会?”他其实觉得韩溯不像是会凑这种热闹的人。
韩溯看着天子,微微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可惜。”顿了顿,“而且庙会中也确实有些稀罕东西值得看看。”
萧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一起看看吧。”将怀中的萧鉴顺了顺,抱得更紧些,随着人流慢慢朝前走,随口与太傅闲话:“今儿你在朕……我面前提了一句庙会,被几个侄儿记挂在了心上,要是不应了他们的心,估计晚上连觉都不愿意睡。”
韩溯跟在萧纵身侧听着,只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 条圣安街是京师几条大街道中的一条,街面本来甚为宽敞,但这会儿因着摆了几溜儿摊位,又人流川息,异常地拥堵。萧纵几人尽量顺着人流靠边走,饶是这样,抱 着个小娃娃的当朝天子,还是被过往挤庙会的百姓擦身撞了又撞,韩溯不着痕迹把他护在一边,王容想对那些冒犯了龙体连句歉意的话都没有的大胆刁民说两句,被 萧纵止了,只道,人也不是有意的。
磕磕绊绊走出去一段,前边有个分岔小街,小街里也是灯火昼亮,两旁也摆着摊儿,不过人却没有那么多,萧纵便招呼几个皇侄拐上小街。
上了小街,萧纵蓦地轻松了些,喘了口气,方才跟着人挤人,实在有些不好受。
“皇上可还好?要歇歇么?”韩溯微微皱了皱眉,道。
萧纵轻轻摇了摇头。
韩溯道:“市井之中不比皇宫,杂乱了些,闹腾了些,今日又逢三年一度集会,难免更加熙攘闹乱。”
萧纵微笑道:“朕……我倒是希望能年年如此,时时热闹,能热能闹,才是百姓安居富足之兆。”
正说着,经过一处摊位,货摊主见了萧纵,眼神一亮,立刻殷勤地大声招揽生意,“这位爷,这位爷,停下来看看咱这买卖吧,南北各地收聚在一块儿的,都是些稀罕货色,保管货真价实。”
萧纵侧身顿步,他还从没自己买过东西,瞥眼将不大点的摊位扫了一圈,只见那上面林林种种木盒瓷瓶大件小件摆得满满当当,木板隔起来的简易货摊车横杆上还挂着雕成各种形状吊着流苏的玉佩坠子。
萧纵一手抱着小侄儿,一手随便拿起了个样子颇为考究的青花瓷小盅。
那 货摊主马上热心道:“爷真是好眼力,有您这眼力的必定是家出富贵名门。咱这摊面上虽说样样都是精细玩意儿,精贵玩意儿,但实不相瞒,爷您手中这款可是精品 中的精品,也只有爷您这等富贵出身的人家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