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就不在家吃早饭了?br /
她记得第一次吃benny做的早餐的时候,阿告诉她说:“阿姨,我们这是托你的福啊,以前从来没早餐吃,要饿到下午才有得吃,好可怜哟…”
她感激地看了benny一眼,但他好像无动于衷一样,她不知道阿是不是在开玩笑。benny总是在忙什么,即使做了早餐,他自己似乎也没时间吃,都是趁空匆匆吃几口,又跑回去干活。
有时她想去帮benny炸j翅,好让他也去吃早饭,但他不让她炸,老声老气地训她说:“你…那里会炸j翅呀?把你烫了怎么办?你看我,到处都是疤,你们小女孩烫出疤来,谁还要呀?”
她看见他手背和手臂上的确是有些深深浅浅的黑色伤疤,象是滚油烫了留下的。她知道被滚油烫了是很痛的,而他烫了这么多地方,她看了很心疼,就从家里拿了一些“蓝油烃”来,是她妈妈寄过来的,听说治烫伤很好。
刚好昨天benny炸面干的时候又烫了一下,她连忙叫他先去冷水管冲一冲,她来帮他搽药。但他不肯去,说面干炸起来很快,一下不捞起来,就糊掉了,他得守在那里。她只好找了个干净毛巾,用冷水绞了,帮他敷了一下,又帮他搽了一些蓝油烃。
她帮他做这些的时候,他好像很窘,眼睛望着别处,不敢看她,还嘟囔说:“真是小女孩,大……惊小怪。”
他训她的时候,她不光不生气,甚至很开心,因为他总是把她当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她做小女孩的妈妈都有好几年了,早就忘了被人当小女孩的感觉,现在在他这里找了回来,觉得好舒服。
她问他:“你多大呀?总说我是小女孩?”
他很专横地咕噜一句:“不管我多大,我说你是小女孩你就…是小女孩。”
阿gam揭发说:“benny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他比我还小呢。”
阿也说:“我高中毕业的时候,他小学还没毕业,你说他小不小?”
老板说:“小不要紧嘛,只要管用就行。对不对呀,阿姨?”见海伦似懂非懂的样子,老板又说,“benny十二岁就打飞机到美国来了,那时就答应了全班的女生,说长大了就回中国去,把她们都娶到美国来的。”
大家哄笑一阵,海伦想象那个十二岁的benny,可能连什么是“娶”都不懂,就信誓旦旦地对班上所有女孩许这么大一个诺,也忍不住想笑。她问benny:“那你是在美国长大的?难怪你英语说得这么好。”
benny慢条斯理地说:“谁…说我是在美国长大的?我在中国就已经长得很…大了…”
大家一阵狂笑,笑得海伦莫明其妙,心想这话有什么好笑的?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benny不在这里了,想到这些琐碎小事,令她有一种淡淡的忧伤,颇有“好景不再”的感觉。才这么几天,她似乎已经习惯于跟他在一起打工了。接电话的时候,她常常有搞不清楚的地方,但她不发怵,因为她可以问他。有时他告诉她了,她又忘了,过一会客人问起,她又去问他,他会很耐心地再说一遍。
她觉得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象个读不进书、只能干餐馆的角色,因为他的英语口语相当好,也不错,前天老板让她帮忙看一份有关在一个新的shoppier开餐馆的文件,长达几十页,她在餐馆里没辞典查,根本看不懂,但benny能看得懂。
她很佩服他记忆力好,他
的脑子里就像有个接单的软件,连在一个database上一样,客户的地址、电话、常点的餐、甚至价格是多少,他都差不多记得。有时她听错了地址,他一看,就知道错了,说“e没有560号,只到300号就没了,可能是rail。你打电话过去问一下。”她打电话一问,果然是她搞错了。
他好像有点“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一样,又有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因为他从来不开车去送餐,都是呆在餐馆里,但他对哪条路在哪里,是什么样的,那个客户家里养着狗,很凶,哪个客户一般不开前门,要到后门去叫等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老板去送餐之前他都会交待一遍。
她有点不相信他是很小就来美国的,如果是的话,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完全应该顺顺当当地读到大学,找一份好工作,不用来干餐馆。但她又觉得他不象是最近才来美国的,因为那样的话,他的英语口语就不可能这样好。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他象个谜,搞得她总想多了解一些。
他的年龄也是个谜。有时她觉得他很大,有时又觉得他其实很年轻。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点希望他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对这种心情,她不敢多探究,不敢问自己为什么会希望他跟她差不多大。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于不再对丈夫以外的男人多看一眼,或者说不再对男人多看一眼,因为她对丈夫也没有兴趣多看一眼。但对这个benny,她感觉有点不同,好像很有兴趣多看一眼,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多看一眼。
有时她有问题问到他的时候,他会走到她身后,从她肩头上看她手中拿着的menu。他离她很近,她很喜欢那种感觉。有时她回过头去,总能跟他的视线碰上,他也正用很黑很黑的眼睛看着她。
没电话听的时候,她就到厨房里去帮他打包,她现在已经比刚开始熟练一些了,他没再赶她出来。但有时她站的地方恰好是他要去的地方,比如微波炉前,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