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开口唱时,众人都是一惊,只有琴师不知道她是何人,见她开唱,自然而然地c琴相和,一段西皮流水把她的声曲衬得越发的沉郁愁苦。
白荷衣听她唱得这么好,又是惊叹又是高兴,见她问话问得奇怪,答道:“师妹,你终于开口了?学得真好,比我好上不知几倍。以前听过是不是?这是程艳秋程老板的新戏,你在哪里听的?”
之琬揪紧他衣袖,眼睛紧盯着白荷衣,自顾自说道:“师哥,教我,把这出戏教给我。”
琴太太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戏词里字字句句,都仿佛是之琬的写照,叫她听了怎么不伤怀?擦了擦泪痕,上前搀住之琬道:“菀儿,今天你也累了,明天再让白师哥教。师哥天天都来的,又不会跑了。”
之琬点头道:“是,师哥天天都来,师哥不会跑。”放开手,靠在琴太太怀里,说:“娘,你也在哪,你也不会走。”
琴太太又被她勾出了眼泪,哄着她往楼梯上走,道:“菀儿,来,咱们回房去,你先睡一觉,明儿再学。”
之琬乖乖地道:“是的,娘。”神情语调便如一个孩子般的乖顺听话。琴太太叫来毛丫头,两人一起把她在床上安顿了,之琬痴痴呆呆不言不语,由她们替她换了寝衣,盖上被子,拉密窗帘,琴太太温言道:“菀儿睡吧。”她便闭上眼睛,果真睡去。琴太太看她睡熟,才起身离开,掩好了房门。
回到楼下,琴湘田和白荷衣忙问情形,琴太太握着手帕,拭着眼泪道:“今儿去了她家,像是没打听到一点消息,她刚订了婚的夫婿又去了打仗,生死不明,也没跟她联系上,回来就听见你唱这个,这不是正好戳在她心窝上吗?”
琴湘田和白荷衣都问道:“她未婚夫婿?”
琴太太又是伤感又是得意,说:“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吧?我们上午去报馆登了寻人启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回音。”
那两人感叹一声,不再说话,忽然琴师老胡师傅道:“这位小姐唱得真好,真真唱出这出戏的味道。嗓子也好,纯粹自然,一派天真,一丁点儿没有练坏,不,是没有练过。这是一个闺门旦的好苗子啊。琴老板,这就是你说的新收的女弟子吧,果然好眼光。”
琴湘田和白荷衣相视无言。当日说要收她为徒,也听过她唱的几句《牡丹亭》,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方便行路,容易照顾,哪知道她今日初试啼音,就一鸣惊人,竟然有这样的潜资?再说琴太太又说了要收为义女,就不再当她是徒弟了。这一下好教两人为难。这一下到底是做女儿好,还是做徒弟好?做女儿,可惜了这么个难得的好苗子,做徒弟,怕是对不起乔家的恩情。毕竟梨院行不是好呆的,开口饭不是好吃的,一个女孩儿家,在这样的乱世,真要入了行,怕是难处多过易处。
想了半天,琴湘田道:“菀儿要是愿意学,就教着,也不用说死。会两出戏也不妨事,艺多不压身嘛。她要是学学不想学了,就做个票友,闲时有个消遣也是好的。”
白荷衣道:“师父想得周全。只是以前怎么没听她提起过有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