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受多了。他一动不动地跪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着哭声渐渐止了,他才摇摇晃晃地撑起来,缓缓走出了大殿。
第89章
第二日的朝会照常举行,宣政殿内的地砖早已被擦拭干净,群臣站在大殿中,最靠前丞相的位置空着。听说昨天丞相府里传了太医,今天丞相没来倒也正常——而且一点也不出乎意料。往常这时候,王上按惯例该去丞相府亲自侍疾,朝会是必然开不得的,但这时候王上正端坐在正首,这就难免让有些人活络起心思来。
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次朝会像往常一样,因为王上脖子上横着一道吓人的口子,还泛着红色,显然是新割了没多久。昨天他们迎接时还没有这一道伤,那之后王上谁也没见,就单单召见了丞相……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都别偷看了,”刘符摸了摸脖子,“我昨天练剑,自己割的。”
谁不知道刘符的剑法,一喝醉酒就喜欢舞剑,他们都看过多少回了,也没见到他哪次割到自己过。听刘符这么说,大家不禁想得更多了。
“王上,”褚于渊出列道:“臣要弹劾丞相违背王命,坐失襄阳一事。”
接下来褚于渊将刘符的三道命令传来后,王晟和群臣的反应、王晟对群臣的解释和采取的行动一五一十地为他讲了一遍,刘符听着,从神情上也看不出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等褚于渊说完,他点了点头,“那今天就议一议这事,都说说,有什么说什么。”
“对了,”刘符将三封书信递交给宫人,“这是我下令后丞相的三封回信,御史顺便给读了吧。”
“是。”褚于渊又将王晟的三封回信依次朗读出来,里面的话大家都不陌生,在朝中争论时王晟一早便提出来过。
在大臣之中响起嗡嗡声,贺统先道:“王上,臣以为丞相违抗王命是真,坐失襄阳是假。襄阳陷落,是因地动坏墙,若非如此,当可撑至王上回师。右将军曾向丞相保证,定可再守两月,丞相与其有此两月之约,故而才按兵不动。”
“贺侍中是说,襄阳陷落,是因地动,而非丞相不派援军,臣以为不然。”京兆别驾魏达道:“战事瞬息万变,难以预料,若襄阳守备充足,虽有天灾,亦能守住,不能推卸丞相败军之责。”
赵援道:“臣以为丞相弃襄阳而保长安方为上策,若丞相果真倾长安之兵而驰援襄阳,致使长安陷落敌手,吾等皆无家可归,其害岂非远甚于丢一襄阳?”
刘景也站出来,“臣以为若丞相发兵,长安会否有失、襄阳能否守住,尚不能确定,故而应只追其违命之罪。”
褚于渊也道:“发兵与否的确各有道理,臣也以为当只追究违命之罪。”
“若王命不妥,丞相违命,是有功于社稷,何罪之有?”蒯茂突然开口,“反之,若王命无误,丞相违命,致使国土沦陷,岂无败军之罪?”
此言一出,朝廷一下子安静了片刻,连刘符的脸色都微微变了。蒯茂顿了顿,又继续道:“若王命不妥,丞相顺之,终酿大祸,其罪又当在谁?我大雍之法,是应当以违抗王命与否定罪,还当以结果定罪?”
刘符一笑,能在朝堂之上直言“王命不妥”的,除了王晟外,也就是他了。
廷尉张青道:“昔日前将军擅自调动兵马追击梁军,虽大胜而还,朝廷却仍贬其为偏将军,此次灭赵一战,多有战功,方才重封前将军位。将在外,若皆各行其是,置王命于不顾,久后国家必乱。”
蒯茂问:“那廷尉以为,应当只看是否顺应王命?”
张青摇摇头,“结果自然也要看。王上恕臣直言,前将军追击梁军,若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