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机会,救他作甚?让他喘过气来再反过来打我们?”
刘符看了王晟一眼,神色间颇有得意。他这个王叔,虽然也是刘氏宗亲,但官爵都是在军营里真刀真枪地打出来的,从别的刘氏都是封侯,只有他官至右将军,便能看出刘符对他的不同。
“王上,臣以为……”蒯茂开口了,刘符忙转过头去,就听他继续说道:“此时不该伐赵。”
刘符一愣,“为何?”
“昔日高祖得天下以仁义,人皆称:沛公,长者也,而后争相归附,故而每败之后,其众愈广。项羽拥兵数十万人,每战必胜,一战而亡,以其失道,民不附焉。”
“屁!汉高祖得天下那是因为韩信。”刘豪打断道。
“韩信于楚无功,于汉则能兴霸业,岂非赖高祖之德?”
刘豪毕竟书读的没蒯茂多,不知道韩信在项羽手下做的是执戟郎中,一时间无言以对。蒯茂继续道:“王上以仁义示天下,必能以仁义得天下。若背信弃义,虎狼之态尽显,虽有甲兵之利,中原未必可得。”
言罢,蒯茂阖起眼睛,之后便一言不发,神色颇为倨傲,显然已经看出了刘符的心思,而且对此很不满意。刘符对他的表情不以为意,对他的话也不置可否,又问孙援道:“偏将军,你怎么看?”
孙援在这里面官位最低,所以想等大家都说完再开口,这时听刘符发问,想了想道:“臣以为谏议大夫所言有理,只是右将军所说,现在正是伐赵的好时机,依臣看也不无道理……”
“那你就是主张伐赵了。”刘符不等他说完便总结道。他没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蒯茂居然和王晟统一了战线,那么孙援再说什么也无所谓了,和王晟蒯茂这两人对上,孙援和刘豪估计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
“王上,臣有两问。”王晟终于开口道。
“丞相请讲。”刘符仍不死心,抖擞精神迎敌。
“其一,王上欲伐赵,兵从何来?”
刘符挺直后背,“我有步骑十八万,皆身经百战;有新兵五万,亦可随军出战;又收魏卒二十万,计四十三万人,丞相何谓兵从何来?”
“王上何戏言耳!”王晟毫不留情,引得蒯茂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听王晟又道:“国中十八万兵马,先前有三万人驻守长安,余下十五万人随王上一月之间转战千里,虽未有大战,亦已为疲惫之师。新兵五万,尚未成军,卒临大敌,必不堪一击、一溃千里,何足道哉?至于魏卒二十万,皆与王上互相观望,王上以仁恕之心,尚且狐疑,何况士众?古人云:以疲敝之卒御狐疑之众,众数虽多,甚未足畏。王上将何以伐赵?”
刘符默然不语,王晟却毫不停顿地又问:“其二,王上伐赵,欲得其土?欲得其人?”
刘符在座位上动了动,“抢夺人口,那是突厥人干的事;得了土地没人耕种,便是废地,守也守不住。我伐赵,自然土地和人口两个都想要。”
“河北民风剽悍,人皆尚勇,向王上借粮不成,反遭攻伐,人必怀愤恚之心,有死战之志。若举国皆起,同心协力,王上何以胜之?以疲敝之卒?以狐疑之众?以五万新军?若王上终于得胜,数月之后,赵民饥死太半,赵卒或死或伤,而我所废粮草、所损士卒,更不知几何。王上之所得,较王上之所失,孰轻孰重?”
刘符又默然无话,起身缓缓而行,忽然长叹一口气,猛地转过身来,视线在蒯茂王晟身上扫了一圈,咬牙道:“赵国灾荒,我从中果真无利可图?”
蒯茂接过话来,淡淡道:“王上可得仁义之名,使天下归心,豪杰相附,胜过以檄文强词夺理百倍,何谓无利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