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却足足下了一个月才放晴。
雍圣殿的大门整整闭了一个月,所有来探望的仙妖都被受大门的昔翎以“神君身体不适”为由搪塞了回去。
虽然听着是托辞,但这么说也确实不假,自那日从往生海回来之后兮扬便闭起了关,直至昔翎送来扶婴的手书,才从房里出来。
与手书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个黑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她放在冥界震慑地府恶鬼的半数神力。
往生海耗去的修为太多,若无这半数神力回到了身上,只怕再闭个一千年的关都不能恢复当初的神力。
扶婴的手书不过寥寥数语,兮扬看完却默了好一阵,昔翎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只得默默伺候在一旁。
兮扬这一默默了好半天,昔翎瞧着她没有要动的心思琢磨着先下去泡杯茶上来,才往后退了一步,便听到问话。
“这一个月都有些什么事?”
“回神君,仙妖二界各自整顿拾掇,并无什么事,倒是往生海仙气渐盛,不少仙家都想在附近建仙邸,被扶婴帝君拦了下来,说此时的往生海暂不稳定,再等下时日再做打量不迟。”
“往生海本就是仙界圣地,若不能恢复成往日的样子倒是可惜了。”洪荒时期的往生海仙气浓郁孕育无数生灵,如今虽有了些仙气,万里冰面,却还是一片死海。
“对了,可知紫霞殿如何?”
“紫霞殿太平得很,听前来探望的仙人们说,天帝天后闭关暂时将天宫交于太子殿下掌管,紫霞殿的事宜也交到了祝离仙君手上,但是白晔神君仅闭了七日关便出关了,成日里在竹林优哉游哉的。”
“他修为损耗得不比我少,七日就出关了?”兮扬话语的尾音上扬了几分,满满的都是不相信,抬着步子就往外走。
昔翎看得不知所以,赶紧小跑着跟上去,猛然撞上兮扬后甩的袖袍,停下来愣愣地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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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扬此番上天宫没有惊动任何守卫,越过紫霞殿落在了竹林小道上。
明明是同一处地方,总觉得和上一次来有了不同的心境,潇洒淡然多了几分,也多了几分踟蹰犹豫。
她行得极缓极慢,沿路每一棵竹子都瞧得仔细,与其说在欣赏风景,不如说是自欺欺人地掩盖心里的慌张,掩盖她想起竹林那人的无措。
兮扬的身影从小径行出的一刻,碧石之上端坐的白晔抬首,定定地望着她。
有些人当得起一眼万年这四个字,不论你在什么时候,抬眼一刹,都足以恍惚万年时光。
白晔收起手上的竹简从碧石上下来行到石桌旁坐下开始沏茶,他今日未着紫衣,一席月白色锦袍衬得整个人都清清冷冷的,倒是难得见到。
“你知道了?扶婴去镇守冥界的事?”白晔手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不疾不徐却有条不紊,抬眼望过去,兮扬只得挪了步子到他对面坐下。
“嗯。”兮扬心不在焉地应了他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心底已然万分惊讶。
白晔见她回答得敷衍,倒也不在意,一边沏着茶水一边继续往下说。
“扶婴寻不着你只得来寻我,言她承天职护佑三界安宁康泰,受三界尊一声帝君,不想非但阻止不了三界生灵涂炭,还间接害得有狐神君自焚本源之力陨落,即便上天不降下惩罚,她自己也于良心不安。因而她自请前去镇守冥界,将半数神力归还于你,你什么时候再造出镇魂翕那样能震慑冥界厉鬼的宝物,她再回来。”
兮扬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她以为捏泥人玩儿呢?镇魂翕这种东西是能造就造的吗?不过她去守着也好,仙妖二界经此一战近百年想来都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我去寻寻法子,看如何解冥界之危。”
“我也正是此意。”白晔点头附和,将沏好的茶水推到兮扬手边。
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被白晔用神力降至温温好,唇齿间清甜的香味,还是上次那般样子。
兮扬轻轻笑开,眉眼弯弯,像人间未谙世事的小姑娘初初尝了心念已久的吃食那般,愉悦满足。
“知你喜欢这茶水,我这紫霞殿你是不常来的,我给你制了一包干茶叶子,你带回去让你那小仙童用滚水冲开便是了。”
说吧,白晔从腰间别着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大盒子,盒上雕着翠竹的纹案,乍一看和姑娘家装胭脂首饰的盒子一般无二。
兮扬伸手接过顺手将它变回了指甲盖大小收入囊中,打趣道:“想不到白晔神君如此阔绰,装茶叶的盒子都这样精致。看来你高坐紫霞殿倒是闲着你了,都有了制茶叶的心思。”
白晔对她的打趣报以一笑,饮了一口茶水,转了话头说起了凤族的事情。
“有狐虚以陨落为代价给凤族下了诅咒,凤族降下血劫,族中老幼陆续死亡,亡魂不散不离日日盘桓在梧桐岛上,白日啼哭不绝夜晚化作厉鬼作祟,不过半月凤族已经死伤过。梧桐岛像被施了个结界,岛上族人逃脱不得,最后凤君和族中三位长老以元神血祭有狐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