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目圆睁,噌的一声就要从楼晚尘的云上跳下去,却发现这周围被他下了禁制,根本出不得。
“你放我出去!”
楼晚尘斜睨了他一眼,“区区禁锢术你都破不了,下去送死吗?”
顾鸣双手握拳,“大不了鱼死网破!”要不是他在无间狱时强行提升修为,如今反噬,修为倒退,不然,何以至此!
楼晚尘轻笑了一声,“鱼死网破也要有资本啊,若不是我,你刚踏进这片区域时就被发现了。”
顾鸣神色一暗。
楼晚尘继续说,“要是我是你,就好好看着他们鞭尸的场面,一个细节也不会漏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日后,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顾鸣手心掐出了鲜血,他一拳打在了禁锢术的波动罩上,禁锢震了震,却未动分毫。他许是将楼晚尘的话听了进去,目光紧锁住擎天柱下的所有人,将那些来自魔界,仙族,妖魅等之人的嘲讽,讥笑,冷漠,千姿百态,一一记在了心里。
楼晚尘看着顾鸣的背影,眉毛一挑,哟,这是快气哭了?
但他却也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眼旁观,硬是让顾鸣看完了鞭尸的全过程。残忍吗?也就那样吧。
不痛不伤怎么成长?
从擎天柱回来之后,顾鸣萎靡了好几天,他在仔细思索,要如何报仇。
现在他的形势非常不妙,敢在外界露面就是一个死字。但长期被禁锢在楼晚尘的魔洞内修炼也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先不说他年龄尚幼,宛若井底之蛙,眼界终归太浅,稍遇瓶颈便是致命伤。但修行,又怎么可能不遇瓶颈?
他得想办法让楼晚尘带他出去。
怎么才能让他答应呢?这是个问题。
时光飞逝,顾鸣身量拔长之快令人咋舌,修为也在不断进步,筋骨强健,已经完全摆脱了反噬的苦恼。
期间楼晚尘很少出现,顾鸣也不再刻意去打听消息,毕竟,那人想要他知道的自会差人通知他。
但也仅仅是表面的风平浪静而已,少年的心从未忘记过自己的使命,应当背负的责任。
这天,大雨倾盆,顾鸣百无聊赖,坐在石台上,操控这一片枯叶刻着他母亲父上的雕像。
魔界内景色单调,连树木都常年因为魔气入侵而变成了棕黄色,透出一股死气。
顾鸣刻得很仔细,大雨又刚好将他刻画时留下的石屑冲刷掉,是以画像是十分生动逼真,但再生动逼真,也终归是石像而已,变不得真人。
楼晚尘就是在这种时候闯进来的,身上有浓重的血气。
是他自己的。
楼晚尘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时候顾鸣都替他感到累,何必呢?
楼晚尘抬头刚好与顾鸣对视,又淡淡移开,不想与他多做交谈。
但顾鸣可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怎么,又被人暗算了?”顾鸣毫不掩饰对楼晚尘的嘲笑,魔族的事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的,楼晚尘修为这么高,受伤的情况不多,能伤他敢伤他的人掐指一算也就那么几个。
“是你那弟弟流话桑?”顾鸣随口猜,但看见楼晚尘阴沉的表情,就知道猜对了。他也是搞不懂,这对亲兄弟怎么也能搞成这样,比仇人还狠,偏偏还有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楼晚尘挑眉,“怎么,你悠闲得很?还有心情对我落井下石。”
“我怎么敢?我们都是同类人,互相怜惜还来不及,怎么落井下石?”
我们都是同类人,同样的不幸,也同样的,不甘。
楼晚尘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但一阵剧痛传来,伴随着药物的作用,他晕了过去。
顾鸣看着突然倒下的人愣了愣,脑中顿时冒出无数个想法,要是现在他把楼晚尘杀了,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了?
但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切实际,这里是魔族,杀了楼晚尘还能好好出去都是见鬼了。他们魔族内部的确是矛盾不断,但一致对外还是优先考虑的。再说,谁知道他们一天到晚斗来斗去的是不是惺惺相惜呢?
顾鸣还是决定放楼晚尘一马,说不定还能刷一波好感度,让楼晚尘带自己出去溜溜,哦,不对,是历练,要是他同意的,自己了就真是赚但了,毕竟这是自己送上门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而昏迷中的楼晚尘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他又梦到了八里山,梦到了母亲血溅当场,梦到了他弟弟冷酷无情。还梦到了他出手杀人,血满衣襟。
昏迷中他仿佛感受到了身边有人在拖动他,身后火辣辣的,但他没有感受到恶意,是以依然能够沉沉的睡去,他是多久没有在外人面前放松过了?
好像很久了。
楼晚尘醒来时已是隔天下午,大雨早已停歇,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懵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昨天他受伤就近躲藏,到了拘束顾鸣的魔洞,然后晕倒了。
他皱起了眉,一方面是不耻他那些哥哥姊姊的手段,偷袭暗算加用药,另一方面是暗道自己不够小心,会在外人面前晕倒。
他起身出去,发现顾鸣还在细细雕琢着石像。
“挺有兴致?”
顾鸣听见声音,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手里的动作,“还好,我这个兴致和你动不动就耍心机,流血的比起来要安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