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我又拿眼瞧了瞧大角儿,看到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我便放心地听故事去了。
“这锺耿空空啊,原本不叫空空的,最厉害的偷盗之人,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能从空虚而入冥,善无形而灭影,称为‘妙手空空儿’,这锺耿空空就是手段了得,才被世人称为锺耿空空的。”
哦?原来告诉我的不是原名啊。
“他可是在一年一度的妙手空擂台上一战成名的哦。”
居然还有这种擂台?!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啊。
“大约十年前,比的是谁能把当时一位武林老前辈头上的发簪偷到手,结果那老前辈刚坐好,比赛刚一开始,只听得一阵风起,在几百号人上千只眼眸前,天地日月并不改色,自然万物还处在静默中……”
“讲重点官怒了。
“瞬息之间便把老头儿的簪子偷走了,谁都没看见是何许人,只留下一张写了‘锺耿’二字的字条从天上飘落……”
小二哥还在滔滔不绝比手划脚地讲述著那震人的场面,我却在想,原来只有我一人见过他啊。
之後小二哥还兴致勃勃地讲了他这十年来的丰功伟绩,以及这次伍府事件,据说伍府不仅派人搜查,也昭告天下,若有线索赏金千两。
我悄悄看著眼前这个据说身价千两的男人,心里盘算著是否要这千两黄金。
不过最後还是放弃了,一是因为我虽不是君子,但也绝非小人,良心还是有的,这人救了我,我不能恩将仇报不是?二则,这人要知道我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非把我杀人灭口不可。
听完小二哥绘声绘色的故事,也到了回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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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那人便走在我两步前,可是小爷我想叫住他却不知道该怎麽叫,总觉得听了小二哥的故事之後,全客栈的人都该惦记著那千两黄金,所以无论是叫“锺爷”、“耿爷”还是“空爷”,都让我心惊胆战的。倒不是怕他会怎样,就是担心会牵连到小爷啊,如果小命莫名其妙就交代了,我可怎麽找离江呦?
唉,我的命怎麽这般苦啊,我稀里糊涂地救了一个被追杀的武林盟主就算了,为什麽连救我的偷儿也正被追捕啊?
我这厢正暗自垂泪,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时节,前面的爷恰好回过头来。
“我说,你的脚伤还没好,切记沾水。”
“啊?哦……”我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在他转身回去之前拦下了他,“不能告诉我真名吗?我可不敢在这里称你为……”
见我这麽说,他只是笑笑:“小二哥的话信二分就好,我真叫那名字,另外,你也不用想太多,见过我的人多了去了,知道我身份的人也不是一两个。”
究竟该信小二哥呢,还是信他?
我也不必在乎答案,总归明日一早就分道扬镳了,谁真谁假有何关系呢?
我们要的是两间相邻的上等房,我向空爷道了别便进自个儿的房间。
一个人静下心来,才感到疲倦刚想倒头就睡,头一枕手,才惊觉这衣物实在肮脏,估摸著从天上摔下来之後就没有洗过呢,不仅有摔到泥土里沾到的泥水痕迹,还有受伤的右腿上了药的药味,这一路我都处在昏死之中,那空爷也是万万不会帮我净身的就是了,所以这样算起来,我也有三天没有沐浴,没有换洗过衣物。
虽然曾经霁云说过,我很少在意什麽事物,当初想著的确如此,但是如今看来,非也啊。
在墨莲没有在乎的事物,那是因为我在乎的都有了,比如栖身之地,比如三餐著落,比如干净衣物,比如宁静生活。而一旦脱离了原本的处境,那麽便有太多事该在乎了。
所以出了馆子,这头一件烦心事儿,就是没个杂工洗衣服,也没件衣服换穿。
叫小二哥烧了一大桶水,小爷我今日非把自己洗个干净不可,这一身脏兮兮的,也没脸见离江不是?
离江从不说他喜欢什麽样的人,但我知道,或许说我认为,他该是喜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人儿吧,没有一丝污浊,没有半分肮脏,犹如出水芙蓉般纯洁。
当我宽衣解带,左脚已经站在木桶里,正想著是不是把右脚的绷带解掉,虽说空爷说大夫嘱咐不能沾水,但医者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管他鸟事了,小爷我被药味熏得不舒服,不洗洗不行。
结果我的房门轰的一声开了,我还愣在桶里,一刹间,我误以为我还在墨莲,然後初茶那小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踹门而入了。
不过我还是很快醒神过了,拖过被褥遮住下体:“空爷不晓得要敲门吗?”刚刚我不是明明锁了门麽?怎麽会一推就入呢?
“果真没听我的话啊。”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的脚,但是这般关心还真是受不起呢,虽然我骆筱良曾为千人尝万人压的相公,但如今我已不是墨莲小倌骆小娘了,何必白白让人看了去,再说了,那时给人看看也是有银两收的,这回可真是白看了没钱收呢。
“我只是来给你送钱的。”他将一小钱袋放在我的桌上,我看出他没出口的话,不过就是──反正这钱不是我的,权当借花献佛罢了。
正当空爷转身要离开之际,我头顶上的屋瓦似乎发出了奇怪的声响,我和他都抬起头想看个究竟,结果我头上的屋顶就塌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也不知空爷是怎麽把反应迟钝的我从木桶里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