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苏绍亭就开始无限惆怅,明明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娘把沈周养这么大的呀,怎么一下就沦为路人甲了呢。
1946年元旦前夕,一直杳无音信的苏父孑然一身回到了上海。接到电话后,苏绍亭立刻赶回了贝勒路。他们父子分开八年了,见了面自然是一番唏嘘。苏父看上去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了。他已经从马叔马婶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一见到儿子就先看他的断指,一时间忍不住老泪纵横,苏绍亭安慰了半天才劝住。
从父亲简短的讲述中,苏绍亭得知了姆妈在他们一家离开上海后的第二年就死于肺炎,弟弟绍文在内地成了家,孩子还小,短期内还不会回上海。苏绍亭心里沉甸甸的,他想起姆妈,那个善良木讷的苏北女人,一生都围着锅台丈夫儿子转,与世无争,还是在战乱中死在他乡。苏父毕竟是上了年纪,又经历了几年的颠沛流离,似乎把生死都看淡了,反过来安慰了儿子几句:“生死由命吧。绍亭,你姆妈临死前,还是放不下你,说没有看到你成家。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有人了,但没有告诉她。”
苏绍亭没想到父亲突然提起这个话茬,他抬起头看着父亲,苏父长叹了一声:“你当兵走后,陈医生经常来家里,问有没有你的消息。得知我把古董铺子关了要去内地,还给了我一笔钱。”
苏父没有再说下去,作为父亲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等同于默认了儿子和陈亦新的事情。
42、滴四十一章
四十一、下午,丁姨和娘姨张姐带着小沈周去法国公园玩了,家里一下显得空荡荡的。苏绍亭回到家来到三楼卧室,意外地看到陈亦新站在书架前翻书:“你今天没有去诊所?”
陈亦新放下书,答非所问地:“听丁姨说,你父亲回来了?”
苏绍亭点点头,从后面搂住陈亦新,在他耳朵边吹了一口气:“父亲告诉我,我从军后你经常去我家打听我的消息,这个事怎么没见你提过?”
“有什么好说的,你在重庆不是也向我父亲打听过我的消息么?”
话题一涉及到陈父,苏绍亭便没有了兴致,他松开手:“我爸看上去老了许多,我想回去陪他住一段时间。”
陈亦新回过身把他拉进怀里:“我没意见,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住。说真的,我也该正式拜访一下岳父他老人家了,人家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现在成了我的人,总得有些表示吧。”
“谁是你的?你是我的还差不多。”苏绍亭白了对方一眼,想推开他,谁知一下就被扔到了床上。陈亦新紧跟着欺身压了下来,在他锁骨上啃了一下,撕扯间门口传来孩子的哭声,两人吓了一跳,只见小沈周站在门口,手里的苹果滚到了地板上。苏绍亭推开陈亦新,整好衣服起身下床,过去把小沈周抱进怀里哄着:“细仔不哭,叔叔在这儿呢。”
小沈周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看陈亦新又看看苏绍亭,还是撅着嘴哭个不停,苏绍亭只好抱着他下楼找丁姨,她比自己更擅长哄孩子。果然丁姨只说了两句,小沈周就不哭了,抽搭抽搭地说:“伯伯欺负叔叔。”
“伯伯那是和叔叔闹着玩呢。我们去吃橘子好不好?又大又红,很甜很甜的。”
小沈周点点头,丁姨抱起孩子去了厨房,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看站在楼梯上的两个男人一眼,却足以让他们无地自容了。
晚上,苏绍亭给小沈周讲完睡前故事,哄着他入睡——这还是在重庆养成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等抱着熟睡的沈周回到二楼他的小房间,苏绍亭看到今晚等在那里的是丁姨。
“张姐呢?”苏绍亭轻轻把孩子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小声问。丁姨把孩子的被角掖好:“她有些鼻塞,怕是感冒了。”
“那您去休息,今晚我陪他,。”
“你明天还要上班的,早点去休息吧。我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瞌睡。”
“也好。”苏绍亭蹲下来在小沈周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抬眼看见丁姨正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想着还是为了下午的事情:“丁姨,有话您就直说吧。”
丁姨迟疑了片刻:“绍亭,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我该谢谢你,替夫人谢你,谢谢你替我们照顾亦新。我都这把年纪了,活不了多久,亦新就交给你了。”
苏绍亭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丁姨走过来,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其实夫人早就察觉到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寻常,但她一直不那么确认。直到我们从云南回来,亦新知道你已经去投军了,又到处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他那种频临崩溃的样子,才让我们确信。后来你回来了,还带着太太,我们以为你们的关系会就此结束,结果亦新还在等。虽然当时不清楚你和沈周他妈妈是怎么回事,但我们相信亦新的选择,也相信你能给他幸福,在夫人心里,那比什么都重要。”
“丁姨,我……”
“听我把话说完。绍亭,这也是夫人的意思,她去世前,跟我提过几次,说如果还能见到你,就把亦新托付给你。也许我们这样做有些自私,但这当妈的,心都是偏向自己儿子的,你说是吧。”
苏绍亭眼眶一阵发涩,他轻轻拥抱了一下丁姨:“我和你们一样,深爱着爱亦新,就算没有你们的叮嘱我也会照顾好他的。”
丁姨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