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皇极殿,朱由诚可不敢公然站在天启皇帝的身边,现在他在群臣的眼睛中已是“待罪之身”,要是公然站在皇帝旁边,那帮老顽固还不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哪。
他找了根大柱子,悄悄地隐身在旁边。当然,像他这样的人物,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到哪里就吸引一片目光,哪里有隐身的机会。
信王是天启皇帝的弟弟,而明朝的祖制不允许蕃王参政,所以金銮殿上根本没有亲王站的位置,他只好站在天启皇帝的身旁。
他已经确信朱由诚的话,认为平天冠是吉祥之物,预备上殿时戴上。但朱由诚认为,金殿上皇上没戴平天冠,而蕃王戴平天冠,容易引起大臣的非议,便劝信王今天不要戴平天冠。信王是最听从的朱由诚的建议,便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换了顶乌纱翼善冠戴上。明朝从皇上到百官都戴乌纱帽,区别在于百官的乌纱帽有帽翅,而皇上、王爷的乌纱帽没有帽翅,但有向上的折角,就像兔子耳朵一样。
百官进了大殿,一番礼仪程序后,东林党余孽首先向朱由诚开炮。这五个恶徒是东林党钉进翰林院的钉子,以后有成为大明首辅的可能性,东林党的翻身就全指望他们了。现在居然一个没剩,全部让朱由诚给宰了,这让东林党情何以堪。
第一个发言的是五恶徒的座师缪昌期。天启皇帝现在虽然没有子嗣,但太子东宫的编制依然还有,缪昌期时任东宫詹事府左谕德。
他大哭着启奏道:“皇上,生杀予夺之权是上天赐给天子的权利,大臣无权染指。而朱由诚初登高位,一言不合,即刻将五位翰林用酷刑折磨至死,并且将他们的头颅斩下,高悬于翰林院,震慑其他翰林。朱由诚擅杀大臣,罪大恶极,肯请皇上为冤死的翰林主持公道。”
其他东林党余孽也纷纷下跪,附和缪昌期的话。缪昌期不愧为东林党的智多星,说出的话极具挑逗性,如果不是天启皇帝事先打听到事件的内幕,说不定真会龙颜震怒,将朱由诚打入天牢。
阉党成员早就知道事件的始末,知道这帮翰林的罪行。别说天启皇帝与信王兄友弟恭,即便他们二人兄弟不合,此事也关系到天家颜面。朱由诚果决的做法,不但不会受到皇帝的惩罚,反而会得到天子的赞赏。于是,他们便在一旁冷眼旁观。
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清醒的头脑,不少官员抱定《大明律》,认为不经大理寺审判,官员即使十恶不赦,也不可剥夺他们的性命。未审而杀,是严重的罪行,所以他们也跪下来启奏。
官员们分为两派,一派坚决主张处罚擅杀大臣的朱由诚,另一派则冷眼旁观。就连一向团结的内阁也分裂为两派,顾秉谦是阉党,知道事情内幕;文东来是朱由诚的老师,熟悉他的品行和行事风格;而孙承宗是老滑头,看到天启皇帝的表情,知道他准备偏袒朱由诚。因为不同的理由,这三人成为冷眼旁观派。而施凤来、黄立极、钱龙锡三位内阁阁老,则主张惩罚朱由诚,以正国法。
天启皇帝不悦地说道:“你们说完了没有?现在该轮到朱由诚说说了吧。”
“他还敢来?他要来了,我让他……”一名被天启皇帝列为不受欢迎的客人的御史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让他做什么?”一个稚气而又不乏威严的声音说道。
众人大惊,却见从柱子旁边走出一个身着蟒袍的少年,正是朱由诚。
那名御史期期艾艾地说道:“让他……让他把话说完。”
不少人都在心里偷笑。他们早看到朱由诚躲在柱子边上了,说话时都留着神,怕被那个瘟神缠上。偏生那个御史被挡住视线,以为朱由诚和平常一样没上朝,这才在那里大放厥词。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说——要知道朱由诚当年怒折御史食指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可是凶名在外呢。
朱由诚道:“首先要强调的是,我是锦衣卫西镇抚司镇抚使,有侦察、抓捕、审判、行刑之权。”
百官不由一齐默然,朱由诚文章颇富盛名,大家都把他视为文官,哪知道他还有一个皇上亲军的身份呢?
朱由诚的声音继续在大殿里回荡:“其次,我处死的五个人是谋大逆的乱党,如果不快刀斩乱麻,将他们处决,可能会引发社会动荡。”
缪昌期声嘶力竭地嚷道:“放屁。这五个翰林分明是忠贞之士,不肯趋炎附势,才被你加害的。”
朱由诚不理会他,将昨天发生在翰林院里的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昨天,朱由诚考虑了一晚上,要不要把这件事公诸于众。因为那五个恶徒的打算实在是太恶心了,虽然没有得逞,但说出去,还是有损信王的名节。不过,他转念一想,翰林院的翰林可都看到了信王被劫持的那一幕,如果讳莫如深,反而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再有好事者添油加醋,信王的名声才真毁了。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大明的智者又有多少呢?朱由诚把他的想法和天启皇帝一说,天启皇帝深以为然,朱由诚这才把事件内幕公开。
朱由诚在前面讲述,信王在后面不停举着一个小木牌,只见牌上一会写着“说得没错”,一会写着“就是那样”,忙得是不亦乐乎。
孙承宗疑惑地问道:“皇上,信王怎么一直在举着那块小木牌呀?”
“哦,信王喉咙不舒服,不能说话,所以用笔和大家交流。朱由诚不是描述昨天的事吗?信王也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