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不是件好事。
刘公公得了准话,随便怎么做,别出人命就成。当即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下船开撕。
吕知县不幸撞上枪口,不死也要脱层皮。
王知府等看到供词,脸色变了几变。看吕知县的目光,不由带上厌恶。
但厌恶归厌恶,不能真将他交到宦官手里。
要断罪,也该经地方有司递送刑部大理寺。任由一个宦官任意而为,盐城乃至淮安的文官,脸皮都会被踩到地上,狠踏两脚。
“此人有罪,当由有司审问公断。刘公公奉旨南下,不可滥动私刑!”
意外的,刘瑾很好说话。
点头表示,太守大人说的对,咱家的确不该这般。
王知府愣住。
“太守秉公,咱家自无二话,供词一并交于太守,递送有司公断。救回的村民中,有两人可为证,证明此人同奸商海匪勾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私下里动手脚,减轻罪名都不可能。
交代完,不等王知府出声,话锋又是一转。
“咱家不入驿站,拜帖和表礼还请送到船上。”
“……”
临走不忘要礼,当真是嚣张跋扈,死要钱!
刘瑾的一举一动,皆被杨瓒看在眼中。
待刘公公返回,笑着将人请入船舱,亲自递上一杯温茶,道:“刘公公辛苦。”
接过茶盏,刘瑾没有半点得意,怀疑的看着杨瓒,心中登时拉起警报。
无事献殷勤,这姓杨的又打什么主意?
果然,下一刻就听杨瓒道:“船将过扬州,本官又得几份口供,刘公公可要看看?”
一口茶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看看?
想不看,成吗?
自然不成。
放下茶盏,刘公公低头认命。
反正都是掐,早一天晚一天,是南直隶的官还是江浙的官,又有什么区别?
都不是好东西,掐死一个少一个!
接过供词,刘瑾认真翻看。
杨瓒端起茶盏,嗅一口茶香,嘴角轻勾。
果然好茶。
京城带来的茶早已告罄。
壶中是从海匪处的缴获。周指挥不好茶,又不能上交朝廷,全部送上官船。
杨瓒坦然收下,没令锦衣卫贴封条,而是另外装箱,同几箱成色不好的银饼,以及二十匹绸缎放到一处,留待他用。
先时六股海盗,人数稀少,装备不精,只算是练手。
盘踞在江浙沿海的许光头谢十六,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百余条船,上千匪徒,两条兵船根本不够看。
对付这股悍匪,绝不能如之前一般,贸然强攻。
周指挥心下明白,想要拿下上千匪徒,需得当地卫所出兵。事后lùn_gōng,有杨瓒在,该是自己麾下的功劳,旁人必定占不去。
不能强攻,又该如何解决这股匪患?
联系江浙卫所,难保不会被海贼的探子钻空子,送出消息。如许光头和谢十六故技重施,隐匿遁逃,一番布置都将白费。
“本官已有计策,只是时机未到,还不能坦言。”
周指挥仍是不明白,问了几次,杨瓒闭口不言,只能作罢。
看到分出的银饼茶叶和丝绸,王守仁目光微闪。见杨瓒屡次叫番商前去说话,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
“杨佥宪可是要令番商上岛,从海匪内部传递消息?”
“果然瞒不住王主事。”
被王守仁看破,杨瓒没有继续遮掩,而是痛快承认。
“此事关系不小,还请王主事暂且保密。待船过扬州,再行安排。”
“佥宪有命,下官自当从命。只不过……”
“王主事何须吞吐,有话不妨直说。”
“这两名番商,可信得过?”
纵然信得过,岛上悍匪可会上当?
杨瓒轻笑,正因如此,他才会将两名海匪提出诏狱。
番商曾同谢十六交易,海匪曾在许光头手下做事。无需取得信任,只要能登上海岛,探明多数海匪都在岛上,即大功告成。
“王主事放心,此四人必一心为朝廷办事。”
见王守仁有些不信,杨瓒只能将部分安排托出。
包括威胁番商,联系顾卿,以及将刘公公“投入”江浙官场,吸引火力,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盘结成一张大网,只需轻轻拉动线头,骨牌即会倾倒。
“本官早已言明,江南水深,贸然踏足,恐将陷入泥潭,粉身碎骨。”
推出刘瑾和地方大佬撕扯,转移目光。趁机联络顾卿,做一番安排,才能灭掉许光头谢十六这群悍匪,除掉为贪官污吏输送血液的一根巨木。
“攀爬高峰,非一夕可就。从底部挖山,耗费些时间,却能有百倍之功。”
实力不对等,没关系。爬不上峰顶,也没关系。
反正他擅长挖坑,挥舞起铁锹从山底开挖,断其根基,万仞高峰也会倒塌。
“剿灭小股海匪,所得口供,掌握的证据,足以颠覆淮安扬州官场。擒拿许光头谢十六,结果将会如何,王主事可能预料?”
王守仁沉默了。
片刻后,站起身,拱手道:“佥宪大才榱槃,赤心报国,下官感佩之至!”
“王主事过誉。”杨瓒笑道,“欲要计成,还需王主事鼎力相助。”
“佥宪尽管吩咐,下官定竭股肱之力!”
“好!”
王主事再次主动跳坑,杨佥宪大感畅慰。
说得嗓子冒烟,就为这个结果。
当真是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