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那里发什么呆?我九点半得离开这里,没时间了。”
“……深雪小姐。”
恭介拉住放在头上的毛巾两端,嘴角两侧拉扯似地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做不到。”
“做不到?”
“深雪小姐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性……但是我已经决定,只和真心喜欢的人上床了。”
“是吗?所以?”
“所以,我没办法响应妳的要求。”
深雪按下fax的传送键,重新坐上椅子。承受住整个体重的靠肘椅子,发出倾轧声。
“……你好象对自己的床上功夫非常自负呢,小少爷。”
“小少爷”三个字的发音异样地加重了语气。
……我弄巧成拙了吗……?恭介悄悄叹息。就算明白自己不是对方的〈真命天女〉,被男人清楚地这么说,不管是怎样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受伤吧?
但是,只有这一点他不能退让——这是怕必须坚守的防线。因为自己曾经背叛过朔夜,所以绝对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深雪小姐……”
“蛋要用煎的。”
“啊?”
蛋?恭介一脸诧异,深雪把椅子一转,背过身去,切换电脑的画面。她重新戴上眼镜,开始检阅路透社市场的侧脸,依然像纲铁般冷峻。
“我不是说我饿死了吗?我最近在节食,都没吃晚餐,现在肚子快饿死了。你还在干嘛?不要在那里发呆,快点去准备早餐。”
“……早餐……”
“厨房在走出门后的左边。煎蛋专用的平底锅是右边第三个。距离我上班的时间还有四十六分五十一秒。以上。还有问题吗?”
……没有。恭介用一脸泄了气的可笑表情摇了摇头,照着深云的指示,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向厨房。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奶油和常温色拉用的蔬菜,为了制作蕃茄汤,煮沸开水。
就在他准备着装饰煎蛋用的配菜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回来了!』
音量大得连耳膜和ic芯片都要被震坏的巨响,劈头穿进恭介的耳里。
“菜、菜菜子?干嘛突然……”
『回来了!跟你说回来了啦!』
菜菜子不理会,径自大叫:
『房间的灯亮了!有人回来了!』
“噢噢……!”
耳边听见”叩”的一阵钝重音。就像石头跟石头撞在一块儿摩擦般,非常讨人厌的声音。
恭介在按下玄关门铃之前就已经决定,如果出来开门的是父亲,就一拳揍倒他。
结果开门的真是那家伙。确认来人的瞬间,恭介便不容分说地挥出拳去——。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茫然圆睁的眼睛,映出自己的鞋子和滴在鞋尖上的血液。星星在眼前飞绕。不久之后,疼痛才像涨潮般从远方涌近。
“喂喂……哪有人一开门就这样的?日本的治安也真差哪!”
轻巧地闪过恭介注入浑身之力的右直拳,并一拳击中恭介的左脸,把他打倒的男人——草薙佣,扯住往前倒去的恭介后衣襟,搔着耳后。嘴里叨着香烟,脖子挂着毛巾,刚洗好的头发上,还不停滴着水。
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悠哉地洗澡?这么一想,怒气又从腹部沸腾而上。
恭介回抓住对方揪住自己衣襟的手,不容分说地将之甩开。草薙则一副这才发现他是谁的表情。
“什么啊,这不是牛郎先生吗?嗨,谢谢你上次美味的晚餐啦!”
“……呜……”
一张开嘴巴,混着白沫的血水就满溢而出。看见恭介的鞋子掉了下来,落在纯白色大理石地上,草薙皱起眉头。
“不好意思啊,突如其来的,没有手下留情。啊,等一下那里要擦干净啊,朔夜最啰嗦了。——那,你是来干嘛的?不巧的是,我不记得我欠过牛郎俱乐部什么债,也没睡了小鬼你的情人,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恭介一把揪住草薙的衣襟。他挺起腰部,踏紧地面,撑住几乎要往后倒去的身体。紧握住的拳头浮出了血管。
“……自问……”
“啥?”
“你扪心自问!王八蛋……!”
“到底是什么事啊……喂喂,鞋子脱了再上来啊!真是的,最近的年经人都被美国人洗脑了,真伤脑筋。”
草薙嫌烦似地闪过恭介酒醉苍蝇般的拳头。恭介原不想一口气跨过玄关地毯,却一头栽倒在走廊上。草薙像在捞夜市的水球似地拉起他的脚,把他翻了过来。恭介呛咳着,却依旧执意抓住草薙的脚踝。一向从容不迫的草薙见状,也忍不住青筋直暴了。他双臂环胸,用力咬住l的滤嘴。
“小鬼,你适可而止一点。我这阵子忙着取材,根本没时间好好睡觉。补眠之后,我马上就得走了。有事的话,用你的嘴巴说清楚!用嘴巴说!”
“……奇怪……”
恭介拚命喘气。脸颊猛然热了起来,连嘴巴都没办法自由活动了。
“你不觉得……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啥?”
“你看不出来,屋子里面、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人在了吗?”
“你说啥?”
“朔夜学长好几天都没回来了,你都没发现吗?你这样也算是父亲吗!”
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草薙双臂环胸,头转向声音响起的方向。——他连电话留言都没听。看见草薙回溯记忆般的表情,恭介注意到这一点。房间一直紧闭旧的沉淀空气、好几天就这样丢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