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有始有终。
见拓跋焘懵懂若明,谢知非对还有疑惑的拓跋焘解释道:“拿起放下,出世入世,首尾相接才是我佛家因果轮回。”
拓跋焘瞬间懂。
大师不愧是大师,即便年纪小,能自成一派可见其天资不凡,对佛的理解也很深。
看这话说得,简直是太有道理了!
因果么,自然要善始善终。
为何要修佛,因为他们苦啊!
如果没体验到苦,说明他们还不苦,还需要在尘世摸爬滚打。
拓跋焘觉得他现在就是如此,他当真不觉自己苦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还没感受到苦海,需要在苦海里再泡泡才行。
比如说打隔壁的大夏,踹朝廷不听话的臣子,再做个几十年皇帝!
此时的拓跋焘意气风发,只觉自己在苦海泡个天荒地老也不是问题。
那曾经用来问过寇谦之的话,此时又被拓跋焘用来询问谢知非:“人生短暂天地永恒,道家可练金丹长生不老,佛门可有长生之法?”
谁说的道家的金丹长生不老?
九转金丹吃多了即便不会死翘翘,也脱离不了瘫痪和疯掉。
谢知非安静的看着拓跋焘:你当你吃的是太上老君练的不成!
即便谢知非手中有长生不老的药方,然而炼丹材料是蟠桃、人参果什么的,照着这药方练,还没练成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比实实在在有的药方,谢知非明知的选择了虚拟的精神世界:“佛无时间无空间,成佛便于宇宙恒在。”
拓跋焘继续追问:“如何成佛?”
谢知非:“……”
见白衣僧人沉默不语,拓跋焘知晓这事有戏:“还请大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论大师说什么,朕绝不怪罪。”
“既然陛下如此想知道,那贫僧便直言以告。”
谢知非双手合十,缓缓道来,有恒常在的大道似蕴含其中:“万物如梦如幻,一切皆为虚妄,忘却情欲、放下执念、超脱自我,不在此方、不念红尘、了无牵挂便得成佛契机。”
了无牵挂才得到成佛的契机?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拓跋焘:“……”
按照大师这个意思,岂不是等他获得长生不老的时候,除了长生不老什么都不在意了。
皇位不在意,权利不在意,他如今看中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拓跋焘:那他的人生就算能活亿万万年又有什么乐趣?
一时间,拓跋焘一腔热血退得干干净净。
待从长生不老的渴望中退出来,再来看眼前的白衣僧人,那种无欲无求淡薄世间的缥缈,到是非常像了僧人口中的成佛之韵。
拓跋焘只听得白衣僧人静溢无尘的声音在耳边飘过,“陛下已有放不下的执念,若真心能放下便得成佛契机。”
一声叹息,白衣僧人那双清澈的眼眸与拓跋焘对撞在一起,里面是洞察世情之后的明了,那是燃烧之后的隐藏生机的净土,让人无所遁形。
这便是像……
拓跋焘整个人被慑住了,白衣僧人这模样同他初见寇谦之时一样,他竟仿佛在这人身上看到了天地之理。
连白衣僧人说出的话,师傅也牵动着四周的大道契机:“陛下当真放得下这万里江山,求证果位?”
拓跋焘:“朕……朕……”
收神,敛眉。
一串有序的吞吐,拓跋焘沉声道:“朕是大魏的天子,朕的子不能没有朕!”
拓跋焘舍不得。
对于拓跋焘这样的人来说,万里江山只要握在手里后到死也不会舍得放手。
然而当知道自己同佛无缘的时候,拓跋焘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或是朕的机缘未至。”
哂笑一声,拓跋焘一声长吁后又是那个挥斥方遒的北魏天子。
拓跋焘并非第一次召见佛门高僧,也不是第一次问何为佛,如何成佛。然而眼前的道实大师确实第一个直言相告,他与佛无缘!
没有任何遮瞒,将事实摆放在他面前。
有高僧说,杀生会有果报,多捐功德便能修佛,能抵罪业。
有高僧说,建庙宇修佛像,为他人提供信佛之地便是修佛,能获功德,死后必会脱离轮回前往净土,无忧无虑。
……
只有眼前的僧人告诉他,拿起了放不下,便是身在苦海。
心有执念不愿消散,便不能脱离苦海。
成佛,极乐,净土,都是妄想。
拓跋焘揉了揉眉心,竟笑了起来。
一个天子,在你面前突然莫名其妙的长吁短叹,然后面有愤怒,随后变作释然。接着又起愁苦,最后笑了!
这不是疯了就是怔了。
“……”谢知非不禁疑惑:难不成自己用力过猛将拓跋焘给气裂了?
可是佛门如今发展,整个平层有四成的土地挂靠在佛门之下。
即便没有崔浩,朝廷对佛门抬起屠刀也不会迟早的事,谢知非只能在这风雨到来之前,为少林建一块遮风挡雨的盾牌。
只不过,计划在那里,发展不一定每次都依照着谢知非的先发来。
曾经谢知非便被丐帮的人坑得一脸血,原本想扮作小白也逼得改了剧本扮苦大仇深龙霸天!
如果他这用力过猛,将灭佛给提前了。
……
系统【节哀】
过了约莫一刻钟,拓跋焘摇了摇头,抬眼便看到白衣僧人眼中的关切和担忧,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还有几分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将这事实告知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