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从来没有高低,有高低之别的是手握兵器的人。
想到这里,女子一双秋水剪瞳的眼睛里三分打量七分期望:“你就是霸刀山庄的谢庄主。”
“正是在下。”谢知非应了声,抬步往慕容秋荻走了过去,走得很轻。
无论是谁在面对这样一个伤痕累累却将自己伪装来前不可摧的女子时,都会如此,更何况这人柔弱的外表下是不服输的灵魂以及让人敬佩的勇气:“慕容姑娘,久仰。”
女子闻言一声叹息:“没想到谢庄主竟认得我。”
慕容秋荻是个很美的女人,坚强忧郁在她的身上融为一体,更让她多了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磨难让这个女人眼角挂上了痴恨,却让她更加华光内敛。
此时慕容秋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猛的露出种说不出的悲伤和怨恨:“也是,如今天下又有几人不晓得我慕容秋荻的名字。”
这话显然不是自夸!
面对女子这样的自怨自艾,谢知非心里顿感无措:“慕容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
慕容秋荻眼瞳动了动,然后突然笑了。
慕容秋荻笑得很纯真可爱,像是花季不知愁的少女,仿佛她又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那时的慕容秋荻情窦初开:“我想给庄主讲个故事,一个长达八年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而谢知非则是沉默的听着:“……”
关于慕容秋荻和谢晓峰之间的孽缘,即便谢知非已通过系统重温了一遍,知晓所有的前因后果,这时候听慕容秋荻说来,像是多了活力,不再只是故事。
自己看和听到当事人讲到底是不一样的,因为这其中的各种滋味,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知道。
十六岁的慕容世家大小姐同茅家少爷联姻,江湖盛事,无数人来贺喜。
花容月貌的慕容家大小姐,fēng_liú俊逸的茅家少爷,男俊女俏,金童玉女,恭贺喜结良缘的声音响应不绝。
然而就在订婚的第二日,醒来的众人却发现新娘不见了。
十六岁的慕容家大小姐与前来给自己朋友贺喜的谢家三少爷一见倾心,已是天下第一剑的谢三少当夜便带走了自己朋友的未婚妻。
美艳的少女,名满天下的剑客。
浪漫的开头,若这两人能相守,那便是江湖一大佳话。
然而半个月后,谢家三少爷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再次鲜衣怒马。
而慕容秋荻则是狼狈回到慕容家,受人白眼与冷落。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谢三少还是那个谢三少,天下第一剑。
然而慕容秋荻却不再是慕容秋荻,她在慕容家的保护下生下来一个孩子,在谢三少那句‘等我’的谎言里,怀着对谢晓峰的思念,慕容秋荻带着两人孩子在羞辱和白眼中苟且偷生七年。
八年,从鲜花盛开的年纪到如今眼角含泪的妇人。
一个女人生命中如和风沐雨的年华,就这么在无边的等待中耗得干干净净。
故事讲完,山林仿佛也为之难过,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声,好似在为之哭泣。
慕容秋荻的眼睛虽然还看着谢知非,然而她的目光却投降了遥远的翠云峰:“……我恨透了谢晓峰,他欺我骗我令我受辱,如今我是声名狼藉不知自爱的慕容家小姐,他顶了孟浪的名头依然是神剑山庄的少爷。”
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含着痛苦,每句话都是在控诉对方的薄情,每一个语音都发着绝望的呼喊:“我是朝秦暮楚水性杨花,他是浪荡公子江湖义气。”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七年的甘之如饴的等待。
等待等待,七年之约终于到来。一日两日,无数日过去,所期之人不至,一朝梦醒,满腔的爱化作无边的恨。
爱恨情痴,最是伤人。
“慕容姑娘……”谢知非想劝,却不知道如何劝。
谢知非晓得眼前的人坚强,看着是朵菟丝花,最后却长成一棵凌霄树。
谢知非早早的看中慕容秋荻的能力,心性和手段,然而谢知非没想到他会看到慕容秋荻在绝望中挣扎转变的瞬间。当你知道日后这人诸多手段均是从绝望中滋生出来的时候,你便不会再感慨她拥有的手段和心计。
你只会希望她单纯一些,因为这代表着她没有心灰意冷后的破茧成蝶。
蝶是如此美丽优雅,而茧确实无光的黑屋。
慕容秋荻恍然失神的喃喃道:“他让我等他七年。”
然而等到如今已不只七年,今年是第八年。
当一个男人让一个少女等他七年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谎言。
他要的不是少女的等待,而是隐晦的告诉她:你走吧,我不愿和你在一起。
说道这里,慕容秋荻的眼眶已经红了。
慕容秋荻说着这些话,每一句都在往自己身心割上一刀,然而她没有停下,继续往下说:“我是让慕容世家蒙羞的小姐,是慕容世家的罪人,他是让神剑山庄扬名的少爷,是神剑山庄的骄傲……”
系统忍不住吐槽【这错本来就是她做的,她自己从离开的,怎么事到如今反倒是怨起别人来了】
“……”谢知非此时唯有叹气。
这世间对女子向来残酷,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发现这个血淋淋事实。
分明是谢晓峰和慕容秋荻两人共同的决定,共同的错误。
然而人心如铁、世情如刀,每把锋利的刀在最后都指向了慕容秋荻,却对谢晓峰高高抬起轻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