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眼前人连面都不愿与她看,这让她如何甘心?
“自是怕吓着殿下……”曲肘扶住笠沿,余慕娴道,“殿下该知晓臣水土不服一事……”
楚玉姝闻言一愣:“怎么,这事儿真如圣上写信所言的那般严重?”
早时在垠都时,她却是收过一封来自新都的家书。家书中道,她所念之事已成,望她安心奉羊舌不苦。附言余慕娴已成近臣,只是身子欠安,稍稍有些不服水土,以至面容有损……
“可是有人下毒?”楚玉姝眸中闪过厉色。
“嗯……”余慕娴轻笑一声,道,“殿下即是知晓因果,便不必再与臣细言了……”
“快将斗笠卸下,让本殿细瞧瞧!”见余慕娴这般不珍视自己的身子骨,楚玉姝淡眉拧作一团,“早知哥哥你面上有此乾坤,方才便不该与你啰嗦……”
余慕娴盯着楚玉姝道:“都是些小疾……不碍事……旧语,‘君子在德,不在衣’……这皮囊如衣……”
“却也需如本殿这般的懂花人怜惜……”楚玉姝一面出言打断余慕娴,一面伸手将其面前的薄纱撩到笠上,低声道,“哥哥莫怕,本殿可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嗯……”闻楚玉姝上了战场,余慕娴眉头一蹙,满目关切。
反手握住楚玉姝的手腕,余慕娴却是摸到了一道格外糙手的疤痕。
“这是?”将楚玉姝的手腕抬高,余慕娴眉头锁紧。
“邺城战事,余相该是知晓的……”瞥着余慕娴满脸的黑点,楚玉姝心稍安。
方才她还忧惧余慕娴身上的毒,恐下毒人心思歹毒,害其性命……
如今却是没什么好怕的了——那满面的黑点虽有碍观瞻,但亦瞧不出与身子有什么坏处……
当然,这黑点也是要医的……
敛眉记起长公主府里有窦方耗重金觅来的名医,楚玉姝单手抚上余慕娴的侧脸道:“哥哥莫忧,姝儿定会想法子帮哥哥将这面上的黑点治了……”
闻楚玉姝转眼便将称谓唤来,余慕娴心道,许是长公主府到了。
“这便是有劳殿下费心……”守礼的与楚玉姝道谢,余慕娴静候着侍奉在车辇外的婢子前来迎人。
与楚玉姝一同下辇,余慕娴忽觉楚玉姝竟是与她一般高了。
抬眉望了望楚玉姝的云髻,余慕娴笑道:“殿下总是那般于礼不合……”
“若是合礼,不是还要比哥哥矮上半头?”当着众婢子的面绕到余慕娴身后,再恣意地从余慕娴身后将其环住,楚玉姝半叹半笑道,“哥哥可知姝儿这半年有多想你?”
被楚玉姝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神一晃,余慕娴不假思索地温声笑问:“多想?”
余慕娴“多想”二字一出,侍奉在左右的婢子多是面色一赤,迅速低头。
“呵……哥哥净是爱逗这些小姑娘……”楚玉姝扬眉将庭院中低头的婢子扫过,不急不缓道,“这院中的婢子该换了……”
“不是说‘想你’么?这般快就瞧上这些丫头了……”余慕娴轻笑着将面纱撩起一半道,“这般却不用换丫头了……”
“娴哥哥这般想,却是太不懂女儿家心事了……”作弄地望余慕娴一眼,楚玉姝扬手指了一个近处的丫头,“不信,娴哥哥可以问问她!”
“嗯?”随楚玉姝的动作将视线转到那婢子身上,余慕娴弯眉调笑道,“你这小妮子何时惹了殿下,竟是要本相替你担罪名?”
余慕娴话音未落,婢子的脸却是愈发红了。
“婢子……婢子……”婢子磕磕绊绊了半点,最后却是面红耳赤地憋出了一句“相爷说话好听”。
婢子话音一落,楚玉姝即抬脚站到余慕娴身侧,淡淡道:“如此不会说话的婢子,留着也是闹心……”
“若是殿下府上,连婢子也巧舌如簧,那臣却是觉也觉也睡不安稳了……”起步将楚玉姝的视线引开,余慕娴道,“殿下府上,也算是新都一块净土了……”
“不过是人走茶凉……若不是一个失势的长公主,这府中该是摩肩接踵……”低眉命婢子们退下,楚玉姝邀余慕娴坐到荷池中的竹筏上。
“哥哥可会撑竹筏?”楚玉姝立在筏上,扬手将身上的罩衣掷到池旁。
“不会。”盯着楚玉姝腕上的疤,余慕娴笑道,“要不,殿下还是与臣一同到凉亭里下棋吧……”
“下棋有什么好玩的?”用竹竿戳了一把池旁的石壁,楚玉姝轻笑道,“这撑筏子姝儿可是学了数年……”
闻楚玉姝道她已是学了数年撑竹筏,余慕娴会心一笑,却不言语。
许是她那余府也该添一个可以撑筏子的池塘,她也该学学撑筏子的机要。
……“”
一圈圈的涟漪从湖面散开,淡淡的水纹徘徊在竹筏良策。
借着日色,看楚玉姝脸上已起了一层薄汗,余慕娴当即将斗笠摘了,与楚玉姝戴上。
当余慕娴的手刚触到楚玉姝的额际,余慕娴便听到“扑通”的落水声。
余慕娴正要转头去看,却被楚玉姝按住:“不用管……”
嗅着斗笠下的药草香,楚玉姝隔着面纱望着眼前人。
余慕娴这面纱做得有趣——外面瞧不清里头,里头却看得清外面。
仰头望着余慕娴勾唇答是,楚玉姝抿抿唇,便踮足覆到了余慕娴面上。
伸手揽住余慕娴的腰身,楚玉姝将身子尽数压倒余慕娴身上。
“便是这般想的……”
隔着面纱望着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