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坐稳了。”三长老一撑竹篙,将小舟驶向了河中心。
燕临秀正色道:“我想查一个人。”
“公子说的是那个长得很像苏折雪的女人么?”三长老竟知道她想查的是谁。
燕临秀愕然看着他,“你知道?”
三长老看向了她,“昨夜圣女大人就吩咐老夫去查过了,那女子查不到任何父母籍贯,只怕是某些人私养的死士。”他顿了一下,问向了她,“公子觉得,谁会是此女的主子呢?”
燕临秀想了片刻,忽地笑道:“海枭!”
三长老捻须点了点头。
“怪不得敢在本公子手里抢忘雪!”燕临秀又想到了另一层,“抢不到忘雪,所以又找了这么一个死士出来,海枭这盘棋下得够绝啊。”
“不止绝。”三长老提醒道,“海枭妄图鲸吞东陆,东陆的战火只怕只会越燃越烈了。”
“他们吞得下么?”燕临秀冷笑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僵了脸色,“等等!姐姐还知道些什么?”
三长老却不打算再说下去,“圣女大人说,这三个月除了长生杯之事外,还请公子诸事少上心,毕竟,光明衙从来都不是谁的家臣。”说完,三长老又加了一句,“除非,公子亲口求圣女大人。”
“我自会查个清清楚楚。”燕临秀当即冷了脸,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楚山公主已算是我的朋友,她若有难,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公子……”
“三长老,谢啦!”
燕临秀站了起来,足尖一踏船舷,便飞上了河岸,匆匆走入了往来人群之中。
三长老皱眉看向另一边的河岸,一株枯柳之下,一袭黑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将小舟划了过去,跳上了河岸,恭敬地一拜。
燕临素勾唇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这些年在外闯荡到底长了多少本事?”
“我们帮不帮呢?”
“继续盯着海枭那边,他们做什么,我们都可以不管,可若他们敢动伤害阿秀的念头,那便——”
燕临素没有说下去,可从她的冷笑之中,三长老已经感到了一股刺心的杀意。
“是,圣女大人。”
燕临秀一连走出好远,突然站了下来,暗骂了自己一句“笨!”只顾查那女子的事,却忘记了吩咐三长老多留意鱼沧云,切不可让他逃出淮阳。
“还是算了。”燕临秀知道,姐姐定不会让她c-h-a手这些事,为今之计,只能动用她信不过的禁卫营了。
这些晏歌一手训练出来的将士,应该可以看住一个人吧?
她轻轻一叹,又想到了今日看见的那个女人。
“就去探一探你的虚实!”燕临秀打定了主意,便快步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此刻已有一双眼睛盯上了她。
鱼沧云坐在酒楼之上,眯眼看着燕临秀走远,吩咐身后的护卫道:“跟着燕三公子看看他想做什么?最好能顺势找到苏折雪到底在哪里?这个女人这几日不能出现在叶桓面前,否则,本少主的大计可就要坏事了。”
“是!少主!”
王府后院,庭中落下了几只黄莺,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又振翅飞入了柳梢中。
玉奴披着一袭轻袍走出了房间,她双颊微红,颈子上又多了几个新落的吻痕。只见她厌恶地回头往房中看了一眼,将房门带上之后,她紧了紧轻袍,缓缓走入庭中,沐在暖暖的阳光下,却依旧觉得有些凉意阵阵从心头泛起。
“下去准备些热水,我想沐浴。”玉奴斜眼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丫鬟,淡淡吩咐道。
丫鬟顺从地点头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燕临秀翻上了王府的墙头,跳到檐上后,俯身往庭中扫了一眼,目光便聚集到了玉奴的身上。
吻痕与青紫在她雪色的肌肤上格外清晰,燕临秀心头一紧,只庆幸落在叶桓手里的并不是她的薛忘雪,否则……她完全不敢想下去。
“帝王之家,果然没有几个懂得‘疼惜’二字的。”玉奴凉凉地自嘲一笑,抬手折下一枝柳条,一一将上面的叶子摘落,“残花败柳,不过如是……”惊觉有人在窥伺,她惊然回头,却在檐角上看见了今日那个少年郎。
燕临秀从檐上飞落下来,笑道:“姑娘别来无恙……”她眸光一扫玉奴身上的伤痕,怜惜地道:“你这身上的伤……”对着这一模一样的眉眼,燕临秀只觉心疼,说这话之时,多半出自真心。
玉奴一怔,旋即情不自禁地莞尔道:“擅闯王府,燕大人的胆子是真的大。”
燕临秀轻笑道:“这天下还没有哪里是我去不得的。”说完,燕临秀再悄悄打量了她一眼,声音比方才又柔了几分,“还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玉奴欲言又止,酥然轻笑,“我啊……偏不告诉你。”
那神态,像极了薛忘雪。
这一回,倒是燕临秀有些怔然,可她还来不及说话,便听见那边有脚步走近。
“那本公子就先回去想想看,下次再见,我定能猜出来!”燕临秀说完,疾然飞上檐角,离开了王府。
玉奴追了一步,有些失落地轻轻一叹,想到方才那少年郎怜惜的眼神,心头忽地一暖,足以让她哑然失笑。
“王妃,热水已备好。”
原是这个扫兴的丫鬟,玉奴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只得悻悻地回到房中沐浴。
至少此时此刻,玉奴是不想再闻到一点叶桓留在她身上的气息。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