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木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我必须跟你说实话,当初我接近你、讨好你、整天和你混在一起上网吧打游戏,都是有目的的。”
万朝阳眉头深锁:“什么目的?”
薛木抿了抿唇,斟酌着该如何解释:“你可能不能理解,但是……但是我很看好你,我认为你打游戏将来也能打得很成功,所以……所以想和你做朋友,想让你苟富贵勿相忘,想利用你,来让我将来的日子过得轻松一点。”
万朝阳目瞪口呆地望着薛木许久,想不明白,也答不上话。
“我不可否认在这样相处的过程中,对你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但是这也是因为我们太年轻、太冲动,我放任了自己去享受这样的青春,但是没有考虑过将来的后果,现在……现在咱们必须得踩一脚刹车了。”
万朝阳沉默良久,皱着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喜欢过我,只是为了什么你认为的我会打游戏成功,就一直顺着我讨好我?”
“我……”薛木张了张口,本想否认,却还是咬牙道,“对,就是这样。”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你跟我亲嘴,你跟郑大钱坦白,你这些……都是假的?”万朝阳目光愈发黯淡。
“都是假的。”薛木垂下了眼。
万朝阳的手臂终于从薛木的腰背上缓缓地拿了下来,他默默地翻了个身,平躺着望着天花板。
薛木的心也沉到了湖底,闷得他喘不过气,他翻身背对着万朝阳,掀开被子透着气,以为这样就能让心里痛快些。
安静了许久,万朝阳终于又开口问道:“如果你一直都在骗我,为什么现在不愿意继续了?”
“因为我现在不确定了,”薛木闷声答道,“事情都在朝未知的方向发展,你也重新当回你的学神了,我也没必要再傍着你了。如果当朋友——”
“我不跟你当朋友,”万朝阳冷冷地打断了薛木,“我说过,要当就当男朋友。”
“不当朋友……”薛木咬了咬牙,“那就当同学吧。”
万朝阳猛地坐起了身,转头看着薛木光洁的背脊,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薛木不敢回头,咬着下唇,克制着语气说:“不当朋友,就当同学。”
万朝阳难以置信地发了许久的呆,终于默默地翻身下了床。
薛木合着双眼,听着背后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的声响,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最后一声关门声落下,一切归于安静。
正在电脑前埋头工作的贺冬兰听见关门的声音,一时纳闷,走到出卧室一看,却见万朝阳的鞋已经不见了,心中疑惑,转身走到次卧,却见那里敞着门黑着灯,只有薛木一人躺在床上。
“朝阳……嘛去了?”贺冬兰迟疑问道。
“回家了吧。”薛木开口答道,却发现自己声音有点沙哑。
“回家?不是在这住吗?这都洗完澡躺下了怎么又回家?都十点多了——”贺冬兰忽然福至心灵,试探着问道,“吵架了?”
“没有。”薛木闷声答道。
贺冬兰正要开口劝慰,却瞧见床头柜上扔着他刚刚塞给薛木的两个安全套,心中顿时明白或许是与这事有关,也就不便再多问,只得简单安慰道:“都是男孩子,又是青春期,脾气要磨合,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不会c-h-a手,如果解决不了,需要爸妈帮忙的,你自己来跟我们说,好吗?”
薛木低低地“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贺冬兰轻轻叹了口气,“那就睡吧,晚安。”
“晚安。”
那日之后,一整个暑假,万朝阳再没有与薛木联络过。
薛木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做题,除了补课出门外连楼都不下,做好的复习计划日日都会超额完成任务,却还是拼命地继续学习,就怕停下来去思考万朝阳的事,可是每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还是难免为这件事无法入眠。
原本那晚,他只是想拒绝万朝阳更进一步的要求,却一不小心话赶话得落得了这么个结果。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样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段“恋爱关系”始于他对万朝阳的“不怀好意”,一切的发展都是他有意的讨好与取悦,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过分的亲昵示好,难免会挑拨起他的冲动,怂恿着他的懵懂与困惑,甚至可以说万朝阳就是一步步地被薛木引诱着陷入他的圈套里无法自拔。
但万朝阳无法自拔,薛木自知却不该如此。
从一开始误会的告白,到后来故作亲密的同床,再到最后的忘情热吻,薛木的理智一次次地让步给身体的冲动,沉溺在本不该属于他的少年初恋中,尽管得到了好友的支持,得到了父母的包容,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不该如此,一切都不该如此。
如果说五月十三号是他们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一天,那么七月二十号这天,就是薛木亲手为这一段仅仅维持了两个月的感情画上句点的时刻。
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薛木每天晚上辗转难眠时,心里都再这样反复宽慰着自己。
重生的这一回,他原本只想舒舒服服地享受人生,不努力、不奋斗、抱大腿、沾金光,但而今他明白世界已与他所知不同,他在这里仍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北京郊区高中生,仍旧需要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才能考上一个名牌大学,才能过上熬夜加班望不到头的平凡生活,暧昧、早恋、初尝jìn_guǒ,这些都是他最不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