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卧龙不在留福泽
法台寺距离京城不远,位在郊区半山腰上,一路官道上不乏行人,马车一路行驶,掀起车帘一角,满山遍野的竹子长得婀娜多姿、郁郁葱葱,随风摇曳,竹影婆娑,〝飒飒〞的声音带来了一股清凉风。
「公子,到了。」马车停下,慎言跳下车后说道。
秦毓瑭跟十七一前一后下车,这是十七第一次到法台寺,抬头望去,法台寺匾额历经岁月沧桑斑驳老旧,四只白玉小白狮把守在门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
庙廓绿色环抱,花草簇拥在一假山荷花池周围,水波蕩漾,五颜六色大鲤鱼在欢快地优游着,为雄伟壮丽的寺庙增添上无限风采。
秦毓瑭微微抬头,那绿荫丛中露出一抹飞檐朱壁,琉璃瓦在雨水的浇淋下闪着剔透的光芒,他垂下眼睑,长长浏海盖住眸底不明的思绪。
沿着石阶而上,寺中央有块大石碑,上面有个观音座莲的雕像,而石碑上的字早已历久风沙模糊不清了,方形耸立着四根朱红色石柱支撑,周围石栏杆上镶着白玉浮雕,飞鸟走兽与百鬼夜行,栩栩如生,就像活着的一样。
穿过清静幽雅的长廊进入正殿内,大佛端坐,高达三丈,金碧辉煌,供桌前摆放着三牲素果,燃燃而上的薰香瀰漫四周,让人不由得心也跟着尊敬起来。
十七将事先準备好的供品一一摆放在桌上,退步到秦毓瑭身后。
秦毓瑭静静的看着大佛慈祥和蔼的笑脸,如松一般一动也不动。
十七悄悄偷看秦毓瑭完美的侧脸,疏密的长睫下垂,鼻翼高挺如鹰双翅,不知道在想些甚幺。
秦国公夫人与秦国公可说是大明好榜样,年少夫妻互相扶持,直到秦国公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只可惜秦国公夫人生下秦毓瑭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秦国公重承诺,曾答应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秦国公府也就剩下两个大老爷们,再无其他乌烟瘴气小妾外室。
所以秦毓瑭可说是秦国公心头唯一的宝贝,从小宠着,就怕在手心里给化了,虽然儿子长大愈发朝着菜农的不归路而去,秦国公虽偶尔碎念,却也任由儿子胡闹。
秦毓瑭虽没有见过母亲一面,不过每年冥诞都会上法台寺祭拜,想来对遗憾未曾见过的母亲仍是有孺慕之情的。
国公爷是癡情种,就不知道主子是不是了,想爬上主子的床的人可多得去了呢!十七在心里嘀嘀咕咕着。
不知道十七在心里排腹自己的秦毓瑭望着大佛,内心像死海一样平静不起波澜。
他依旧不明白为何上天让他再重活一回。
所有的所有回到起点,他暗暗立下誓言不再相同的错误,不再听信谗言,而这次也将不再轻易将情爱交付出去。
秦国公将儿子看得比什幺都重要,当初他执意争夺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位子,秦国公什幺也没问,在背后无条件支持着他。
可……那明明是叛国大罪。
他什幺都知道的,却默默支持着已经入魔的儿子做着大逆不道的事。
想起父亲,秦毓瑭胸口淌着说不清的涓涓暖流,还有更多的愧疚。
娘亲,您若在天之灵,保佑父亲长命百岁。
双手合十恭敬的三次叩拜,当秦毓瑭站起身时,一旁有个圆脸小沙弥靠了过来,合掌恭敬道:「秦公子,圆融大师有请。」
秦毓瑭看了一眼那小沙弥,不知道想到了什幺,竟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淡笑,从十七这个角度望过去,双脚一抖,直觉这笑绝对不单纯。
「说起来,我与圆融大师也真是好久不见了。」
圆融大师是法台寺的住持,秦毓瑭每年都来法台寺祭拜,想来认识圆融大师也不是件奇怪的事,只是当他此话一出,小沙弥脸色露出一丝古怪,却也没有说些什幺,静静等待秦毓瑭跟他去见圆融大师。
「十七、慎言,你们先去外头等我。」他说完,头也不回跟着引路的小沙弥往圆融大师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