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里拎出来的小兽,又茫然又害怕还有一点的无措。好半天,她才哑着声音,小小声的道:“姐姐,我是真的怕。”
恰在此时,殿外宫人打了热水来,轻轻的扣了扣门,叫了一声“娘娘”。
沈采采扬声道:“进来。”
宫人手里端着个盛着热水的金盆,上前几步,这才见着了正哭得满脸是泪的顾沅沅,连忙拧了一块湿热的帕子递上去。
沈采采抬手接了过来,小心的替顾沅沅擦着眼泪,问她:“你怕什么?”
顾沅沅纤瘦的身子颤了颤,好一会儿才咬着唇,小声与沈采采道:“........嫁人,还有生孩子,都很疼的......”
沈采采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是连给顾沅沅擦脸的手都顿住了。
顾沅沅还以为沈采采是不相信自己的话,这便抓着沈采采的手,小声道:“姐姐,我不嫁人,我就陪着你好不好?”顾沅沅的情绪渐渐稳定,眼泪也渐渐的止住了,便又安静了下来。她咬了咬唇,重又小声叫了一声道:“姐姐?”
沈采采真没想到顾沅沅怕的是这事,她却是不知道顾沅沅这样的恐惧是从何而来,不由问道:“这些都是谁与你说的?”
顾沅沅垂下眼,濡湿的眼睫好似映着光,声音仍旧是轻轻的:“没有谁,就是我自己知道的。”
沈采采见问不出什么,只得转开话题,问她:“那,你适才梦见什么了?”
顾沅沅脸上显出几分惊惶来,忍不住又看了看左右。
沈采采怕她话里有什么不好与人说的,于是便摆了摆手,让那端着水的宫人先下去,然后再问她:“难不成,连我也不能说?”
顾沅沅像是为难极了,用力的咬了咬唇,好像都想咬指甲了。好半天,才听她应道:“我,我梦见姐姐不在了......我,我被坏人骗了,疼死了.......”她没把话说完,整个人便已经仓皇如受惊的小兔,可怜巴巴的扑到了沈采采怀里。
沈采采听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只当是梦里没个逻辑,就只拍了拍她的脊背,叹气道:“好了,你要真怕,那就再等几年吧。等你大一些再说.......”
顾沅沅抽噎了几声,本还想要再说什么,可她适才哭了许久,早便倦极了,现下靠着沈采采说了一会儿话,眼皮早就撑不住了。最后,顾沅沅还是靠在沈采采怀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沈采采是等人睡稳了,这才刚叫了人灭灯,接着回床去睡。
这么一番折腾,沈采采和顾沅沅第二日的精神都不大好。
沈采采心里存着事,午间的时候便寻了个折花的借口让顾沅沅随清墨去园里折花。待得顾沅沅走了,沈采采这才悄悄的问皇帝:“那个,沅沅她当初一个人在平林村,没有被人那什么吧?”顾沅沅昨日哭得那么厉害,沈采采心里也多少不放心,担心她是有什么旧事旧伤。
皇帝忽然被她这么一问,怔了怔,竟是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那什么’是什么?”
沈采采脸颊微红,到底还是不好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最后也只得把昨晚上的事情删删减减的说了一回,然后才道:“就只是说了婚事,偏她反应还这么大,夜里做噩梦不说,还哭着和我说了那些话......”顿了顿,忍不住又叹,“你先前不是和我说过,说她父母去得早,只她一个人在村里住吗?怕不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什么人欺负了吧?”
皇帝会过意来,笑叹着摇头:“怎么可能,暗卫先时已经查过,她虽是吃了些苦,可还真没那些肮脏事。而且,她入宫前也是让人瞧过了的,还是处子。”
沈采采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奇怪:“那,她这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没说话,心里也有些疑惑:顾沅沅身上确实是很有些捉摸不透的地方——比如说她是由老猎户养大的,没上过一天学竟还会唱《九歌》;比如说她一提起婚事便夜半噩梦,反应剧烈.......
只是,顾沅沅到底关系着沈采采身上的百日乐,而贺家师兄弟再过几日便要入京了,皇帝此时也不欲多生枝节,此时便只是含糊的安慰了两句:“要不然朕帮你问她几句.......其实吧,就是个梦,你也莫要太操心了。”
沈采采瞪他一眼:“算了,还是我找时间和她说吧。还是不指望你了,你和她多说几句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皇帝不大高兴的挑了下眉头,嘴里道:“但凡她识眼色,朕也不至于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这几日顾沅沅总爱缠着沈采采,皇帝都快给烦死了。如今没了烦人的,他这才说了几句话,位置倒是往沈采采处挪了好些,说着说着便已经和沈采采贴着坐了,附在沈采采耳边,压低声音道:“为着她那事,你昨晚怕也没睡好吧?要不然朕抱你回去补个觉?”
沈采采真想踹他一脚——这人真是什么都能扯到亲亲抱抱上。
只是,皇帝现下离她这样近,近的能够嗅到他身上的御香气息,近的能够感觉到他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