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非得走个三四圈,才能稍稍平复心中郁气,今日她刚刚走完,那每日负责给她送饭的小太监就捂嘴笑道:“哎呦,小姐这可是要把地砖磨平了。”说着就把红木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出来,又递了筷子给华鑫。
华鑫近日跟他混熟了,因此十分熟稔地接过筷子,向他打听些宫里宫外的新闻,那小太监身份甚低,翻来覆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东拉西扯些闲话,华鑫有些失望,就听他慢腾腾地补充道:“我记得...昨日钟家老太太好像进宫见皇后了,两人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出来。”
钟家...华鑫把这话反复咀嚼了一番,眼睛微微一亮。她去过汤勺正要吃饭,筷子伸到半空却停住了,皱着眉头轻轻闻了闻:“这道松仁玉米怎么一股苦杏仁味?”
那小太监奇道:“是吗,难道是和杏仁一起炒的?”华鑫如今尚还未定罪,他不敢怠慢,连忙告了个罪,另取了一双筷子和干净的碗,自己尝了尝,点头道:“果真有股子怪味,若不是炒热了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
华鑫点点头,正要提筷,心里忽然一警,连忙放下筷子,高声道:“来人啊!”
那小太监正讶然她在做什么,忽然自己脸色一白,捂着喉咙跪倒在地,面孔涨得通红,几个宫仆应声进入时,本还有些不耐烦,见到如此情状,哪里还不明白,连忙扶起那小太监,飞奔着就离去了。
华鑫一下子离那桌子菜远远的,她想起方才的情景,险险惊出了一声冷汗,这一惊直到半夜,别的宫里都上了灯,唯独她的宫里还无人来伺候,一桌子饭菜早已冷了,她闭起眼睛,和衣靠在床柱上浅眠,忽闻一阵门环响动,她立刻被惊醒了,一个老嬷嬷带着人走了进来,把桌上冷透的菜换下去,又隔上了一桌热气腾腾的新菜。
华鑫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群人,那老嬷嬷躬身道:“今个的事,是有人想对姑娘不利,所以皇后特地吩咐老奴来照看姑娘的饮食。”
饶是她搬出了皇后,华鑫也不敢轻信,就见那老嬷嬷伸手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渍,她认得,那是她当初新学了绣花,特地绣好了一块手绢送给昭宁,昭宁应当是不会随意给人的,她心里稍稍放心,还礼道:“有劳了。”
那老嬷嬷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公爷已经托了钟大人,怕那起子奸人要对小姐不轨,所以让钟大人请皇后娘娘帮着照看一二。”
华鑫点点头,由衷感激道:“劳皇后娘娘费心了,”顿了顿,她低声试探道:“近来...宫外可有动静?”
那老嬷嬷淡淡笑道:“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还望小姐见谅。”
华鑫点点头,也不再多言了,看了皇后到底是有所保留的,毕竟此事涉及欺君大罪,若是证明了华鑫是真的,那自然皆大欢喜,若她一旦是假的,皇后不涉及太多,也好脱身。
那老嬷嬷看她吃得差不多,又躬身行礼离去了。
她一走,室内立刻又静了下来,华鑫心中那种莫名的焦躁又一点点蔓延开了,原来她在谢府时,常常能听到隔壁大力雷打一般的呼噜声,她当时还为此训过大力几次,现在想想,觉得那常常扰人清梦的呼噜声也亲切起来。
华鑫坐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转着些莫名的念头,一会儿想到自己若是被认定不是郁陶怎么办,一会儿又想谢怀源会不会另找一个,一会儿又想昭宁白茹会不会恨她骗了自己,她想来想去,想白茹想昭宁想大力,突然发现想得最多的还是谢怀源。她头脑昏沉,这些人走马灯似的出现在自己脑海,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后便觉得头脑昏沉,鼻子有点塞,不由得郁闷的吸了吸鼻子,反正这屋里左右无人,她也不怕被人看到,有损形象。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才发现饭菜已摆上了桌,她拿起筷子正要开动,就听见宫门嘎吱一声响,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
华鑫怔了怔,本能地想到了谢怀源,脸上刚露出喜色,就转化为错愕,皱眉惊疑道:“怎么是你?”
......
谢府,谢怀源面色沉凝地坐在书案前,他虽神色淡淡,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发出的冷气,而且华鑫不在谢府一天,这股子冷气就成倍的往外冒。尽管谢府中有人不以为然,但却必须得承认,华鑫可以说是谢怀源的强效升温器,当她在的时候,如果下人犯了错,谢怀源会很温柔地让你重做一遍,当她不在时——比如这几天,谢怀源一言不发地把一个故意到他跟前卖弄风情的丫鬟打断了两条腿,扔出了谢府。
大力当时还挠头抱怨,华鑫不在,谢府都乱了套了。
此时谢怀源手里正拿着长长一叠密信,里面记录的全是华鑫近来的近况,他眉头时紧时松,又把信反复读了几遍,指尖轻轻在信纸上摩挲,仿佛能透着这张纸,抚摸着她的脸庞。
大力猜拳输了,被派来汇报情况,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