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普这人,自己救了他,他连来看一眼都没来。调理自己的分工,起码让办公室打个电话说一声也行吧,可
是这人还是那么固执与自大。马长生心里极度郁闷,再想到昨晚上了陶普的老婆,原来心里隐隐的那种愧疚荡然
无存。
“青山脚下征地的事,涉及到白山村,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马长生关切地向奚长伟问道。他慢慢觉得政
府班子成员中,奚长伟还是一个不错的人。这人虽然有点好赌,可是为人还是不错的。换了别人,可能只会打个
电话来说一下,根本不会到县医院来的。
“那能有什么办法?一提到无偿分房,原本眼红你手里那些营房的家伙,没一个吭声的。告诉你吧,要不是
我和你去了军分区,加上你这家伙着实让我感动了,我也不接这烫手的山芋,”奚长伟这才说出他接这任务的原
委。
马长生提议道:“要不,我和你一道回去。我胳膊受了点伤,一时半会儿痊愈是不可能的。但动动嘴皮子,
发号施令还是没问题的。这样,我去白山,让土地所和我一道去选址;你去新羊,即刻发布方案分房。”
奚长伟犹豫一会儿,掏出手机来向陶普和陈同旺依次作了汇报,陶普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此时的陶普刚刚
到了县城,正在伍先华的办公室里坐着的呢。这次黑湖村的事,对他的冲击最大。很有可能县里要处分他。
陈同旺却是痛快地答应了,他让奚长伟把电话转到马长生的手里,提了一条要求:“马长生,你的身体是党
和政府的,不要当儿戏。我告诉你,你要回来我不反对,也不赞成。工作是做不完的,你着急新羊拆迁的事儿,
那就来政府。但是,必须无条件接受乡医院每天早晚对你的伤势检查一次。”
陈同旺对马长生态度的转变,这让马长生越来越意外。他不再觉得陈同旺面目可憎了,但心里隐隐不安,总
觉得陈同旺态度的转变没有这么简单。政府绝对有可能要出大事儿。越是这样想,马长生越是想早点回黑羊乡。
马长生想出院,院长得到主治医生的汇报,很是紧张,立即给陈跃进打电话报告这事儿。陈跃进已经接到陈
同旺的电话了,早就有了主意,他说既然马长生伤势不重,想回去就让他回去吧。年轻人,天天躺在病房里,他
急都要急死了。
院长见到陈跃进同意,也批准办理出院手续。马长生是公务员,又是副科级领导干部,医药费用的事自然不
劳他操心,自然有黑羊乡财政所过来和县医院结账。于是马长生收拾好东西,又让奚长伟找人把病房里的鲜花卖
给医院外开鲜花店的老板,把款结清了,便来到县城邮政局,将钱以奚长伟和马长生两人的名义汇给了希望工程
账户。
奚长伟把这一幕清楚地看在眼里,心里对马长生越发地敬重了,可他嘴里却是不饶人,“我说马乡长,那一
千多块钱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白白沾了你的功,却不会领你的情的。”
马长生问道:“这是为什么?”
“花是人家送给病人的。我没病没灾没痛的,自然没有花卖。你说,我心里是不是有个疙瘩?”奚长伟一本
正经地说道。
马长生哈哈大笑,“我说奚部长,你这是拐着弯骂我有病有灾还有痛啊?告诉你,这花当中有一束是你送的
,价值20块钱。现在我捐款算你一半,你总共欠我600块。回去我让财政所在你工资上扣给我。”
奚长伟见马长生算得如此顺溜,摇头叹道:“我算服了你了。你一个大学生,从政当了公务员,按说不可能
这么市侩的,可说出来的话中,怎么有种铜臭味儿呀?”
俩人相互取笑逗乐,不觉来到车站。
“长生,你觉得这世道是不是公平啊?”奚长伟问道。
马长生一愣,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我们副科级,出门挤公交。人家正科级,来回小轿车。这人还真不能和人相比,一比就要气死人哪,”奚
长伟感叹道。〖
“那白山村汪贤付的车,你不是想用就用吗?”马长生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今天人家自己出了门到市里参加富裕村座谈会,我只好甩腿坐公交了,”奚长伟有些失落。
“奚部长,就我而言,我对这个体会不深。想想一辆车一年的油费,就够得上一千户村民交农业税了。我宁
愿天天走路出去办事,”马长生回答道。
俩人上了车不一会儿,马长生和奚长伟的手机都响了,跟着他们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县纪委成立了调
查组,直奔黑羊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