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包子。然后,他一路奔跑着,跑得很快,直到跑到一个拐角,他停了下来,使劲地呼了好几口气,才珍重地拿起包子,轻轻咬了一口。我当时只是想着,这个孩子肯定饿了很久,才会露出那样满足幸福的单纯表情。或许被包子的香味所吸引,有几个小乞丐围了过来,也不说话,只艳羡地盯着他手中的包子。成衍愣了愣,盯着半个包子犹豫了半晌,慢慢伸手递出了包子。最前面那个小乞丐一把夺过,转身就往后跑,其他几个不甘心,将他一脚踹倒在地上,身上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然后抓起小包袱就跑。成衍想起身追赶,可却似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立刻返回去买了几个包子,等再回到那个拐角时,却发现他不见了。几天后,我碰到那几个小乞丐,他们对我说,成衍找到他们,把他们教训了一顿,抢回了包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以他那小小的身子,是怎么对付那几个小乞丐的。”齐音笑着叹道,“接着,我找到了他,他便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这样的事,每天不知庶几,他们能相伴走到现在,齐音是真正把成衍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你在这看着,我去找些药材。”角羽并不习惯与人走得太近,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少女,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力救活成衍。
齐音一直在原地未动,她看着角羽跨出那道门,慢慢消失在渐黑的夜色里。房间里,昏睡的小人睫毛突然颤了颤,双眉微微皱起,难耐地哼了一声。齐音立即跑了过去,俯在床沿看了好一会儿,却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昏黄烛影,掩住了白日的喧嚣,映衬出一室的寂寂。
“凌寒,你今天僭越了。”女子沉黯的脸庞,在明灭颤抖的幽光里,忽隐忽现,悠悠注视着对面的人,“你不该当众提起百罹岛,也不该提起那个人。你应该清楚,你的价值是什么。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说的也不要说。有些事,你若提起,不小心被人传到那位耳中,即使有国师在,恐怕也保不住你。”
凌寒冷哼一声,“不需女官提醒,我的价值是什么。进入西缈岛的法子,我已经想到了。等弄清楚这件事后,我们可以立即前往。到时,女官也不用担心会被我连累了。”
“凌寒。”闻人越轻声提醒一句。
对于凌寒的“连累”一说,燕归没做回应,只向闻人越施了一礼,道:“既如此,我会尽快查清下毒的事。”
转身离开前,燕归轻蔑地笑了笑。
凌寒,你所能依仗的,不过是因为知晓当年的旧事,还有就是,你是那人的本家人。这些就是你的价值。如今,西缈的面纱即将被揭开,你就自求多福吧。
即便你此刻魂归西缈,闻人越恐怕连你的尸体也不会看上一眼。
夜天凉与燕归一道出了门。
“三天前,我也抓到了一个人。那人身上有明王府的印记,但一个字都不肯说,我将他锁在了底舱的一个箱子里。”
低头沉思的燕归蓦地抬头,惊诧地看着夜天凉,随即却更加头痛,明王府,百罹岛,穹原,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这么多的视线?明明行事严密,却终究百密一疏。
底舱内放置的东西很杂,平常很少有人走动。夜天凉将一个不起眼的箱子撬开,燕归一看,见那人脸上泛着死气,嘴唇上渗出几滴血,叹道:“看来他在你离开后,就死了。他倒是狠心干脆。”
现今为止,抓到的三个人都死了,那么谁才是下毒者呢?
☆、重提当年
天亮的时候,消失一夜的角羽回到房间,将一颗药丸塞入了成衍口中。趴在床沿的齐音被惊醒,不明所以地望着角羽。
角羽淡淡笑了笑,道:“希望这个可以有用,我还没有找出解毒的办法。”
齐音脸上的神采一下子暗淡下来。
“是不是这里药材不够,要不我去求求女官,我们让我们回去,或许回到陆地上就好了。”少女紧紧抓着角羽的袖子,祈求看着他。
“不用去求我,我帮不了你。”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燕归乏力地跌倒在地上。
“你怎么这样?成衍快活不了了。”齐音急冲冲上前,愤怒地指责道。
燕归拖着身子缓慢地移到门框边,疲软地靠着,惨白如纸的唇在微微颤抖,“我也中毒了。但这次绝不能就这样回去。”
“都快没命了,还管什么其他的?”齐音不满地嘟嚷。
“你不懂。”燕归怔怔地看了齐音一眼,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场景,夏日午后,蝉声阵阵,秀雅的少年悄悄靠近在树旁偷眠的少女,轻柔地在她小巧如凝脂般的鼻子点了一下,自以为得逞的少年俯身偷看了许久,无声地笑了笑,随即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少女却突然不满地嘟嚷道:“是谁,是谁不让我睡觉?”少年回头,对上了一双清澈盈满笑意的眸子,少女嗓音里还带着初醒时的喑哑,“原来是你!”回忆戛然而止,燕归嘴角终忍不住一笑,不过倏忽便消失不见,接着燕归看向了床边的角羽。
齐